这一刻,这些长老忽然惊觉,师昭并不是对他们和和气气的“晚辈”,而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一宗之主,白梧等长老几次欲言又止,而颜婵的心情更是复杂,察觉到什么,问师昭:“顾让的事……与蔺扬有关,对吗?”
师昭:“是。”
颜婵说:“你这样,只会让旁人怕你畏你。”
师昭下巴微抬,冷哼道:“既然好言好语不管用,那我便要让他们都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至于那些会因此畏惧我之人,将来也派不上用场,留他们何用?”
颜婵无言以对。
师昭作为上位者,如此雷厉风行,以这种极端手段肃清异己,也并非坏事,可颜婵无法接受这样的方式,她叹息一声,甩袖离去,只留下师昭一人孤零零地坐在上方,面对着空荡荡、冷冰冰的大殿。
她的手抚摸着华贵的描金扶手,闭目养神。
白发剑灵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突然问:“主人为什么不杀那个清言?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杀,但一次杀一人,循序渐进,才更有趣。”
师昭的食指在扶手上轻敲,睁眸,问:“你看他不顺眼?为什么?”
她的剑灵,很少表现出喜恶来。
剑灵说:“不瞒主人,从前我便看不顺眼这人。他看着主人的眼神,好像很是温柔克制,看起来好像很喜欢主人,可他每次做的决定,却又总是不是主人要的。”
“喜欢又不完全喜欢,自己憋着不说,主人对他无情,他看起来又很伤心,偏偏又不跟主人站在一边。”
剑灵顿了顿,冷声道:“哼,说白了,就是假惺惺。”
好像感情排在道义之后,实际上这些事,早已成了一笔烂账,谁又分得清呢?
“假惺惺?”师昭重复,笑了一声。
像是觉得这个形容很新鲜。
“是,我很讨厌他。”剑灵沉声说:“还不如魔神,不爱便是不爱,喜欢便是喜欢,有一分喜欢,便表现一分喜欢,真真切切,绝不藏着掖着,比这个清言好一万倍。”
宵练突然提到魔神,这番说辞,倒让师昭意外。
她很少询问剑灵的意见,没想到宵练剑看待魔神的角度如此新奇,居然是“真真切切”四个字的形容。
她顺着宵练的话想了想,索性支着下巴看着她,好奇地问:“那你说说,魔神现在表现的喜欢,是有多喜欢呢?”
宵练剑说:“我对人情世故不了解,但至少,这是我见过最深的喜欢,若是主人现在要他做什么,想必就算豁出性命,他都会答应吧。”
豁出性命?
师昭像是被逗乐,捂着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