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难得的没有下雪,巴虎早上起来先把院子里的雪铲了,炉子上的水也烧开了,他打了一桶酥油茶放灶台上晾着,进屋去逮钻在被窝里爬进爬出的小兄妹。
“该起了。”他对还懒洋洋躺在炕上的人说。
蜜娘应了一声,但没动,突然来了句:“我想喝酸牛奶。”
“酸羊奶不行?”
“羊奶没牛奶的味儿正。”
“那你起来去羊圈里挤奶,搁在灶上两三天就酸了。”这时候的羊奶最好,母牛的奶其其格和吉雅都不爱喝了。
蜜娘起床换上新衣裳,她担心衣裳弄脏,改了注意打算等回来了再去挤奶,拉着先穿好衣裳的其其格先一步出卧房门。冬天给孩子洗脸一向是个艰难的活儿,连哄带训才给抹了面脂,舀了半碗煮开的羊奶递给两个孩子,“慢点喝,别把衣裳弄脏了。”
小丫头还有气,嘟囔说:“就要弄脏。”
威胁谁呢?蜜娘斜了她一眼,“谁弄脏谁今天留家里看门,不去走亲戚。”
其其格撅着嘴没敢吭声,掀起眼皮偷瞄她爹。
巴虎收到求助,憋笑道:“你去挤牛奶,我来给他们弄饭。”
“回来了再挤,现在不想吃了。”蜜娘让他把铁板放火炉上,铁板烧热涂黄油,六个牛肉酥饼摊上面,“煮咸鸭蛋了?”
“煮了。”烧水的时候一起丢进去的,四个咸鸭蛋,一人一个,孩子吃不完的都是他收底。
其其格是个没记性的,一看到黄澄澄的蛋黄立马凑上来喊着要吃。蜜娘更不可能跟她计较,戳了流油的鸭蛋黄喂她嘴里,不吃的蛋白扔到她爹碗里。
巴虎在喂吉雅,看到母女俩和好,好笑地问:“这下有胃口喝酸奶了?”
才不是因为其其格,“我是怕弄脏了我的新袍子。”这件袍子她做了小半年,羊绒毡上绣了色彩艳丽的旱地莲,花朵上还有驻留的蜜蜂,又费力又耗心神。
是好看,巴虎也觉得弄脏了可惜了,吃了饭他洗碗涮桶,在蜜娘催他换衣裳的时候拿了瓢去羊圈。
“我没那么馋,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事。”
巴虎脚步不停,出了大门了声音才传进来,“不急这一会儿。”他穿的旧衣裳,不怕脏不怕洗。
等他端了瓢奶进来,蜜娘抱着他的新袍子站在门口等着,其其格贴在她腿上摸小蜜蜂,嘴里还学蜜蜂嗡嗡嗡。他把牛奶倒在棉布上过了一道才倒进铜壶,提脚去卧房换新衣裳。
“还有你送我的那双鹿皮靴子。”巴虎还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