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朱学休怎样的痛苦,管清心走了,老曾没了,偌大的院子一下子就没有了人气。
朱学休腿脚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工作,而且以前几个人的工作一下子就码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压力大增。
虽然临时从各个店铺抽调掌柜和主事者回来,但是只能解一时之燃眉,而且无法得到太多的助力,毕竟自家人和聘请的工人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差别,而且有些事物也不是非光裕堂的族人可以插手。
比如管清心之前的事物,掌管着院子里和光裕堂各个店铺和各道门的钥匙,这些事物要是掌在其他人手里,朱学休就感觉晚上睡不着觉,这不关乎能力和信任的问题,而是取决于接掌这些事物者的身份。
因此,许多人闻讯而来,沈秋雁跑来了,谢灶生也跑来了,别的做不了,端茶递水、处理一些小事物、杂物总是可以的,而且谢灶生干练,以前也经常协助管清心处理光裕堂的一些事务,的确是让朱学休省心不少,因此才让她特意的回来帮忙。
沈秋雁的心思就写在她的脸上,仙霞贯的乡亲们都晓得她喜欢朱学休,还在朱学休刚刚成年的那一年就已经开始,而且据此消失了好几年,然后在年年底,小年过后接近年关里才回到仙霞贯,然后在院子里住了大半年,如今回到自家居住满打满算才一年的时间。
朱学休的妻子不死,沈秋雁自然不敢登门,这样做会受人指责,但是清娘子不在了,她就舍开脸皮开始往院子里跑,一跑就是一整天,天天的到院子里来,气得朱学休面色铁青,直接把她往外面赶。
“走走走,就算我死了老婆,但是也不能娶你,清娘子骨头都还没有化了,这才几个月你的时间,你这样不明不白的跑你想让我怎么样?”朱学休摆着手,驱赶着沈秋雁。
只是沈秋雁早已不是当初的沈秋雁,眼窝子虽然依旧还是低浅,但是脸皮比以前厚多了,听到朱学休驱赶自己,当即不乐意了,摇头道:
“不行,我不走,我当年要是早这样,说不定你老婆早就是我了,如今这样你总不能想着让我再嫁给别人吧?”
“我今年都25了。”说着,沈秋雁就眼泪汪汪,眼眶里满是泪水在打转。
二十五岁在那个年代,的的确确的是一个老姑娘不假,已经很难嫁出去,除非是二婚,而且仙霞贯男人本来就少,这个年纪想要嫁一位称心如意的丈夫不比登天的困难低多少。
沈秋雁扭着头站着不动,她决定就杵在这里,反正朱学休腿脚不便,也不可能站起来赶走她,只要她脸皮厚些就无所谓了,男欢女爱之事一般人到不敢插手,也不会插手,只要她们两个人乐意就好了。
朱学休一听,顿时一愣,接着就想起许多事,想起了当年成年的那一刻,想起了管清心,也想起了蓝念念,想起了‘番薯’。
细细算下来,从民国三十七年他参加龙舟赛到现在,已经足足有八个年头,当年朱学休虚岁十八,今年已是二十六,如果蓝念念还活着也已经是二十六岁,管清心二十四岁,而眼前沈秋雁是二十五,重香也差不多是一位老姑娘了。
朱学休虚岁二十六,那么他的奶兄弟‘番薯’也是二十六岁,对方只不过是大月份,而老六更是只有二十四岁,想着这么昔日的知已好友和红颜,想着他们都是大好年华,却已经走了一半,朱学休心里不由得有些伤悲。
他的面色慢慢的变缓,变得凝重。
“唉……”朱学休长叹了一口气,两眼无焦。
过后,他回过神来,对着沈秋雁缓缓的说道:“当年是我做的不对,我没有看到那是一个绣帕,但是我并不欠你的,我只是失礼,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又这样一个情况,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你……”
沈秋雁听到朱学休这样说,先是一愣,接着是有些不满意,最后又满脸兴奋,听到朱学休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沈秋雁忍不住的点头,用力的点头,喜形于色。
“你不用拒绝我,你接受就好。”沈秋雁一时胆大,脸上飞霞,话一说出口,只感觉满脸都在烧。
朱学休:“……”
朱学休听到她这样说,先是一愣,接着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