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米禽牧北已经动身前往天都山之后,赵简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块虎豹状的铜块——这才是真正的右厢军兵符。
夏的兵符是铜制,做成虎豹形状,上有不规则的纹路,从中间对分开,统帅和将领各持一半,效验时必须要两边的纹路对上,方可调兵。兵符的形状和质地是统一的,纹路却千差万别,精致复杂,因此极难伪造。为了增大伪造难度,他们还会定期更换每一对兵符。但也正因为如此,当手里只有半块兵符时,也很难分辨真假。
赵简就是趁米禽牧北早上出去时,找到了他藏在床头的兵符,换成了提前备好的赝品。
现在看来,留这一手是必要的,米禽牧北果然还是起了戒备之心。
偷盗兵符假传军令,这可是杀头的重罪。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调动大军后,赵简必须随军同行。而这样一来,等被发现的时候,她也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米禽牧北,这一次我又骗了你。军纪森严,我若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下死罪,就算你肯放过我,元昊和宁令哥肯定也不会答应吧?
她望着掌心里小巧却重如千斤的兵符,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
“夫人,将军说你不用去天都山了!”紫如看着不断忙活着更衣上妆的赵简说道。
“不行,就算赶不上去天都寺上香,宫宴还是要去的!”赵简又端起桌上专门为她煮来醒酒的酸笋鸡皮汤匆匆喝了几口,“坐马车来不及了,我得骑马。你就不用带人跟着了,反正天都山别宫侍卫也不让进。”
紫如这可犯难了。米禽牧北只是让她告诉赵简不用去,却没让她阻止她去。更何况近来他们两人关系不错,赵简还刚在厢房过了夜,米禽牧北应该没有要对她禁足的意思。看来,只能遵命行事了。
“如果夫人执意要去,属下也必须护送!”紫如赶紧带了几个人跟上。
一行人出了兴庆府向南而行。赵简挑了一匹最快的马,进入天都山山域后,便策马加鞭全速飞奔,不一会儿就把紫如等人远远抛在了后面,任他们怎么喊都不减速。
又行了一阵,他们来到一个分叉口,紫如想都没想就带着人走上了去天都山别宫的路。
等他们赶到别宫门口,看到进进出出的各色达官贵人,只以为赵简已经自己进去了。而此时的赵简,却早已拐上另一条路,继续往南前往右厢军军营。
赵简来到军营的时候,驻守在此的阿沙奇穹很是吃惊。“夫人……哦不,参军大人现在不是应该陪将军去赴冬日宴吗?怎么到军营来了?”
赵简故作神秘地把他拉到主帐中,打发走了侍卫。“奉将军之命,调兵。”她严肃地说道。
“调兵?”阿沙奇穹顿时又紧张又兴奋起来,“这大过节的,调兵做什么?难道有宋人来犯?”
“不,”赵简沉着地答道,“将军命我把驻守在此的五万右厢军调往天都山别宫。”
“什么?”阿沙奇穹吓了一大跳,“五万大军去往别宫?君上和诸位大臣现在都在里面……这……这是要谋逆啊!”
“嘘……”赵简压低声音道,“将军此令自有他的用意,你不必多想。”
说着,她拿出兵符递给阿沙奇穹,又不紧不慢地掏出一纸文书。这张军令自然是赵简模仿米禽牧北的字迹伪造的,又去书房盖上了他的印章。
阿沙奇穹看了看军令,又仔细比对了兵符,纹路严丝合缝。可他心里还是十分不安,便问道:“少主真的准备……逼宫了吗?”他当然知道米禽牧北早有此意,只是这也来得太突然了,“这么大的事,少主为何不亲自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