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禽牧北看向赵简,突然觉得自己才是一个笑话。他不禁咬牙笑道:“看来我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赵简看着他挫败的神情,感到的不是胜利的喜悦,反而有些揪心。米禽牧北犯的每一个错误,都是因为她。
米禽牧北并没有善罢甘休。当他得知对方把人救走才不到半个时辰,而且都没有骑马之后,便又召集铁鹞子,继续向南追击。
宋人撤离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夏军的铁骑。还未到宋夏边境,米禽牧北率领的铁鹞子便追上了他们。
挡在大军前面的是几百号形形色色的地痞流寇,就是赵简口中的“江湖人士”。元仲辛、王宽、薛映三人带头立在最前面,旁边还有薛映的父亲薛云松,以及老贼和他从开封带来的一帮泼皮。他们察觉到追兵之后,便让小景和衙内以及少数救援者护送三千宋人撤退,其余人都留下来拦截夏军,为他们逃跑争取时间。
元仲辛一眼就看到了夏军阵中的赵简,顿时情不自禁地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赵简没有回答,而是热泪盈眶地看着七斋几人,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他们原本都抱着必死的信念,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彼此。如今能有这一面,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米禽牧北看到元仲辛的第一眼就生出了一股无名火,现在见他跟赵简眉目传情,更是怒不可遏。
“元——仲——辛!”他拉长了声音怒吼道,“你为什么还要为大宋效力?”
他无法理解,当时已经被他成功策反的元仲辛为什么还要这样死心塌地地为仇人卖命。他明明跟赵简和元伯鳍不是同一类人。
“我不是为大宋,而是为民生,为天下大义!”元仲辛掷地有声地答道,“如果有一天党项人也被宋人如此对待,我一样会挺身相救。”
在米禽牧北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继续说道:“米禽牧北,其实我该谢谢你。是你告诉了我真相,让我去找樊大人。而樊大人教会了我,何谓‘天下’!来救人的这些江湖人士,也都是响应了樊大人的号召。”
“樊文正?”米禽牧北惊讶道。
不可能……不可能……大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居然连元仲辛都被他变得脱胎换骨了一样!
“米禽牧北,收手吧,这一次你赢不了的。不要再让更多人无谓地流血了——无论是宋人,还是夏人。”元仲辛的语气变得十分诚恳。
米禽牧北发出一串阴鸷的笑声,掩饰着内心的茫然若失,“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你以为带着这群乌合之众就能拦住我大夏的铁骑吗?”
“那你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吧!”元仲辛拔出了剑。
“好,成全你!”他举起一只手,狠戾地下令道:“众将士听令,前方所有宋人,无论是匪徒还是平民,男女老少,格杀勿论!”
指令一下,包裹着坚硬盔甲的铁骑便气势汹汹地向前冲去,一时间马蹄轰鸣,尘土飞扬,如滚滚天雷碾压而来。前方的人群瞬间被冲得支离破碎,兵器碰撞的铮铮声和人马的咆哮嘶鸣声此起彼伏。夏军的铁鹞子人马都有冷锻甲护体,坚不可摧,对付这些身无片甲的凡胎□□如砍瓜切菜一般。一场实力悬殊的生死恶战很快演变成了惨绝人寰的屠杀。
赵简急切地想要骑马冲过去,却被米禽牧北下令拦了下来。
宋人很快死伤过半,好在七斋几人都还继续挺立着。元仲辛手持龙吟剑越战越勇,杀得满身是血,已经撂倒了好几匹战马,刺死了好几个骑兵。米禽牧北望着他,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战场上熟悉的身影。但他很清楚,要想速战速决,元仲辛不能留。
他拿起马鞍上挂着的□□,搭上箭拉满弦,瞄准了元仲辛。可就在他稍微犹豫的一瞬间,赵简突然赶着马朝他疯狂地冲了过来。他的马受了惊,往旁边一躲,那支箭也射偏了。
紧接着,赵简骑在马上扑过来抢他的□□,还拉着他的缰绳把马往回拖。周围的阵形顿时大乱,本来还要冲出去的一些骑兵也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