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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骂娘

她低着头,眼睫垂覆,尽量不去看前方那道挺拔的背影,一截被大火烧焦的袍角依然时不时钻进她的视线。

李恒就在她前面,他只要微微侧过头就能看到她。

万幸,他受了伤,身上长袍被烧得焦黑,手臂上一层层裹了厚厚的纱布,行动不便,一直没有回头。

谢蝉一颗心跳得时快时慢,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双颊依然滚烫。

此时,队伍中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只身长背宽的信鸽划过夜空,往京师方向飞去。

天渐渐亮了。

队伍没有进城,而是离开官道,在一座修建有高大院墙的院落前停下,县丞下马,说这里是知县的一处别院。

李恒直接骑马踏进院门。

谢蝉跟着护卫下马,护卫找来一套女子的衣裙给她,命令道“换上。”

等她换好衣裙走出房门,护卫倚在栏杆旁,边擦拭血淋淋的佩刀,边道“我们大人受伤了,你进去服侍大人。今晚驿站方圆几里的人都被抓起来了,为以防万一,我们大人办完差事之前,不能放人,你是聪明人,你认识的那些人能不能活着出来,全看你听不听话。”

“听明白了吗”

谢蝉和护卫对视,面色如常。她想起来了,眼前这个护卫好像姓孙,前世李恒登基的那一夜,他是护送李恒去勤政殿的随从之一,此人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唯有一条,李恒让他杀人,哪怕那个人是他亲爹,他也会照杀不误。

她点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范德方这趟夏州之行再次身陷囹圄,这会儿肯定在骂娘。

护卫带着谢蝉去正院。

县里的郎中被官差揪着衣领带了过来,茶都没喝一口,立刻打开药箱,为李恒冲洗伤口,重新包扎。

“有没有活口”

“没有,全是死士,只要受伤不敌,他们就咬舌自尽。”

谢蝉低头走进去,院里的说话声顿时停了下来,屋里屋外的人都朝她投来视线,唯有只穿着里衣、血肉模糊的左臂露在外面的李恒坐在榻上听护卫回话,凤目低垂,没有看她。

护卫把一件长袍递给谢蝉。

她接在手里,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一步一步走到榻前,垂下眸子,看着榻前那双有暗红血迹的长靴。

李恒抬眸。

他衣襟敞着,左边臂膊上皮开肉绽,颈间也有刀伤,擦洗过后,血还是在往外渗,他却像没有感觉似的,面庞沉静,目光锐利如电。

一瞬间,似有千钧重负压在双肩,谢蝉心弦绷紧,屏住气息,低着头,一动不动,泥胎木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