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躺在床榻上的病重老人,就算快死了,也让人忌惮。
在他面前,连眼神都错不得。
谭禹亮虽然也担心雪昭常在御前行走,会有湿鞋的时候,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多说,脸色如常地让她回去了。
之后的日子,雪昭入宫越发频繁。
但这回嘉延帝不再留很多皇孙,而只留了顺王世子。
顺王世子就在京城守孝,常常穿一身素衣,日渐消瘦。
等到顺王过了三七,顺王世子也举行了世袭仪式,成了顺王。
时候特殊,嘉延帝病好之后,就让孙子暂不守孝,在朝中参与政务。
此举无疑透露了帝心。
但是诏书却一直没立下。
众人也猜不明白,嘉延帝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秋雨如酥。
嘉延帝提起笔,始终不能落下。
立?还是不立?
他困惑地问桓崇郁:“十二,你说父皇现在到底该不该下诏书立太子?”
桓崇郁没说话,他不能说话,站在旁边,像一个木桩子。
嘉延帝恰恰喜欢木桩子。
他根本不要桓崇郁的回答,自顾低头,撂了笔,自言自语:“不急,朕不着急……”
万一有了诏书,皇孙或者皇孙身边的人,撺掇他起事,皇孙耳根子又软,他这个当皇祖父的,就太被动了。
宫人进来禀道:“皇上,雪昭姑娘来了。”
嘉延帝顿时神清气爽,笑道:“让那丫头进来。”
又看了桓崇郁一眼,桓崇郁自觉退下。
殿宇门前,桓崇郁和雪昭打了个照面,雪昭淡看他一眼,仿若不曾相识,规规矩矩地福一福身,便转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