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陛下传下旨意,正月里的大小节宴,均无需劳动太子妃,只命她好生修养,待十五上元夜放彩灯即可。
诸人闻如此旨意,自然高兴。裴朝露接过圣旨,面上是舒心笑意,心却未曾放下,始终悬着。
她修养了两日,气色亦养回来些。便向陛下请旨,只言在殿中憋闷,想出宫走走。
她私服出宫,内里是李慕撤了一半的暗卫,外头是李济安知晓李慕撤人后,随派的禁军乔装成平常护院,自保她无虞。
车驾从从蓬莱殿出发时,李济安正在宣政殿批阅奏章。闻杜逢山复命,只笑了笑挥手谴退。
女子为人母,便算被拴住了。
他想着裴朝露近来种种,昭阳殿撒娇,尝试重回承恩殿,眼下又能开了心思出去游玩,遂稍稍安心些。
再想蓬莱殿中撤去的半数暗卫,心中便更放心几许。
他那儿子,终于有些开窍了,即便还未全身心收回来,但亦不再全身心投入。
新的一年了,往事如风消散。
都在往前走,便是好事。
时值苏贵妃送膳而来,他起身上前,同入了偏殿。
“陛下用些菌子汤,冬日里最是滋补。”苏贵妃捧了碗盏奉上,转身给他揉着太阳穴,“连着两夜了,陛下都咳嗽,且少操劳些。”
“不恼了?”李济安拉过她一只手拍了拍。
“恼的。”苏贵妃抽开手,继续给按揉着,“到底不曾养过他,生分了些。”
“他也大了,不指望还能认妾身。左右妾身按陛下的吩咐做了,是六郎不领情。”
李济安闻此番话,将人拉过坐在自个身侧,蹙眉嗔道,“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同孩子置气。”
“六郎给德妃的年终贺礼,妾身看了,是一套江湖术士的刺脉银针。说是给她打发时辰把玩的。比更给妾身的合和如意嵌珠步摇花心思多了!”
苏贵妃挑起柳叶眉,又转瞬垂了眼睑,别过头去。
不屑,又委屈。
李济安瞧她这幅模样,心口熨帖几分,只笑道,“那日没饮你的酒,是六郎的不是。改日,朕设宴,让他给你赔不是。”
“陛下说来说去,到底看好六郎的。”苏贵妃转了话头,神色微微敛正些,似是轻叹了口气,“左右是上了年岁,妾身自是望合不望离的。”
“多少年了,你啊……”李济安握住苏贵妃的手,“可是想通了?”
“也不全是!”苏贵妃也不看他,只自顾自道,“妾身还是想着那外头的日子。”
李济安眼中一闪而过如刀锋冷光,手中施力亦重了些,尤闻苏贵妃后头的话,方微微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