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来一趟蓬莱殿,其实并不容易。即便这处守卫皆是他的人,然尚且在皇城中,于世人眼里,他们守的是当朝太妃子,是他的皇嫂。
不是他心爱的姑娘,更不是他的王妃。
此番前来,他亦是借着太子出征,皇长孙独留东宫,太子妃甚是挂念,故送皇长孙前来由,请示了陛下才来的。
待下回来,要么再寻合适的缘由,要么暗里潜入。要同此番这般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进来,总不是容易的事。
裴朝露自然知晓这重。
故而话出口,须臾只自嘲地笑了笑。
李慕受不住她这样的笑。
深夜灯烛下,曾经爱人与夫妻,走成这般情境。
李慕心绪涤荡,气息翻涌,忍不住又咳起来。
“好好养病。”靠在榻上的人轻声叹了声,低垂地眼睑抬起,到底给了他一抹温柔又美丽的笑。
来日方长。
李慕心道,他们还有很长的日子。
裴朝露久坐疲乏,漏夜之中也不好再外出散步。遂而未过多久,便重新躺了下去。李慕坐在塌边守着她。
初时没有睡意,有那么一刻,两人间突然沉默下来,竟一时拣不到话头。
“那两棵月月结果的樱桃树还有种子吗?”裴朝露有了些睡意,却又莫名开了口。
李慕给她掖被角的手猛地顿住,见她虚阖的眼睛缓缓睁开,静静地看着他,似是又问了遍。
“有……”李慕忍着直冲上来的涩意,连连点头应她。
“樱桃树是怎么种的?”她仿若突然起了兴致,缩在被衾中笑着问他。
“你问这……”李慕想说,你问这做什么,要吃我给你种就好。
然,到底没说。
不敢说,亦不配说。
他缓了缓情绪,将她被角掖好,便絮絮回她的话。
“樱桃分酸甜两种,你素日吃的是甜樱桃。”
“这样的树,喜光,耐旱,便是需要常修剪,却可数月不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