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问他:“欢欢跟你们谁更亲?”
“都亲。”楚钦笑道,“小溪照顾她的时候多些,但儿臣常去烦一烦她,不许她不理儿臣。”
皇帝闻言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俄而一声轻喟:“当年是朕太忙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当个父亲。”
气氛一时悲凉,曲小溪及时反应,起身把刚拿到球的妍欢抱起,坐回床边,指指球,指指皇帝:“这个球,是你爷爷给你哒,说谢谢爷爷。”
妍欢歪头,似懂非懂地望着她。
曲小溪放慢语速:“谢——谢——爷——爷——”
妍欢就望向皇帝,奶声奶气地念道:“谢谢爷爷。”
皇帝笑得胡子直颤,跟她说不客气。
之后几日,一家三口便又住在了宫里,日日陪在紫宸殿中。
说起来,当皇帝也不容易,除非躺平摆烂做昏君,不然一辈子都有事要忙,也就这样病重的时候才能真正地歇一歇。
皇帝于是在这难得的清闲里很是“随心所欲”了一把,日日想起点什么好东西就赏儿子、赏儿媳、赏孙女。
夫妻两个忙于侍疾,很多皇帝随口赏下来的东西都顾不上细看,却能看到欢欢身边的婉拒肉眼可见地增多。这些东西也很有效地讨到了欢欢的心,不出几日,欢欢已肯自觉自愿地黏在皇帝身边午睡了。
月余过去,大雪飞洒而下。
皇帝的病情终是再度加重,陷入又一度昏迷。
这一回,朝中重臣也入了宫来,丞相一到紫宸殿就与楚钦商议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眼看陛下这个情形……”丞相睇了眼寝殿的方向,“传位诏书已然拟定,倘若这些时日臣等有拿不准的事务需要廷议,还请殿下出面主持大局。”
“好。”楚钦颔首,丞相见他神色沉郁,又道:“臣等尽力不扰殿下。”
楚钦抿唇:“辛苦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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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四,因皇帝病重,年关该有的喜庆荡然无存。屈指数算,皇帝的昏迷已持续五六日了,每日只可饮些米汤、参汤一类的东西吊着气,谁都知道皇帝已时日无多。
这日清晨,皇帝却突然清醒,守在床前的楚钦忙直起身,皇帝看到他的一瞬,眼中的情绪柔和无比:“钦儿啊。”他攥住楚钦的手,笑着叹了声,“朕刚才梦见……你母后来找朕了。”
“……父皇。”楚钦哽咽,皇帝摇摇头:“没事,别难过。想想过去十几年朕是如何对你的,不必想朕。”
楚钦张了张口,但没说出一个字。皇帝仍自笑着,目光凝在他面上,看了许久,再度叹息:“下辈子,下辈子我当个好父亲,好不好?”
侧殿,曲小溪陪妍欢睡着,却莫名地心慌意乱,不住地往寝殿的方向张望。
宫人们进进出出,先后请了几位重臣进去,又请了端王与端王妃,许久不见的忙碌不难让人猜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