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飞的控诉,刘备也感觉颇为荒唐。
但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脾气上来、抄起鞭子就怒揍督邮的小年轻了,动荡的乱世迅速改变了所有人的生活,他也不例外,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一路跌跌撞撞前行,吃了不少苦头,逐渐磨掉了一些尖锐的棱角……大概?
刘备看向简雍。
收到暗示的简雍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张飞虽然气得差点儿原地爆|炸,但并没有掉头回去,挽袖子挥拳头把曹豹打一顿出气,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然后就黑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好还好,如果此时与曹豹发生冲突,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事端来,徐州局势本就不稳,还是尽量忍让吧,只是苦了益德受委屈……他近来愈发稳重了,令人欣慰的同时又感觉稍微有点心酸……怎么越想越觉得生气,益德有句话说的没错,与如此小人为伍,岂能成事!放任这帮人继续嚣张跋扈骚扰黎民,迟早有天会酿成难以挽回的祸端……
各种念头在心里转了一轮,刘备灵光闪现,有了初步的想法。他跨过小田垄离开菜地,来到张飞面前,安抚地、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陶使君卧病在床,顾不上细枝末节,也是情理之中……”
刘备不愿意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话说得很是委婉,但谁都明白,丹阳兵变成今天这副德行,除了他们本身逞勇斗狠之外,还与陶谦的无底线纵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张飞冷哼了一声,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但并没有反驳刘备的话。
“再等几日,”刘备叹道,“湖阳君已经在路上了。”
张飞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刘备一副神色平静的模样,他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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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众瞩目的湖阳君抵达郯县那日,天公很不作美,从远方飘来的滚滚乌云笼罩了整座城市,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危险味道。
陶谦的病情在不断反复中一点点加重,到今日已经完全下不来床了,只能委托刘备为代表,领着大小官员们前去城门外迎接。
远方响起了一阵阵雷鸣般的声音,好多人开始以为是要下雨了,还在懊恼等下恐怕要被淋得湿透,但响了半天也不见天空中有闪电出现,这才意识到不是雷声,而是整齐的马蹄声。
视野尽头浮现出一道涌动的黑线,黑线迅速向前方推进,很快来到了面前。那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从人到马全被包裹在结实而冰冷的玄色盔甲之中,宛如海啸时铺天盖地的滚滚浪潮,无法逾越,坚不可摧。
别人什么想法刘备不清楚,但他的羡慕已经快化为眼泪流出来了……
瞅瞅人家,随手就能带出一队拉风的重骑兵,看起来比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都要帅!再看看我,只有不到三千的胡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来徐州是逃难的……虽然实际情况确实跟逃难差不多……
骑兵在恰到好处的位置停了下来,没有靠得太近,以免给徐州的士庶造成心理上的压迫。
但这样一支装备精良的重骑兵,本身就已经具备极强的威慑力了。
吕昭翻身下马,由陈应引着上前,刘备那边也没站在原地干等,而是热情地迎了过去,力求不让吕昭感到被怠慢了。在两方的共同努力下,一副和谐友爱的双向奔赴场面被呈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