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个我扁你了啊!”
“那你回去再扁,不能在外头扁啊。”
“你……”
宁忌想说这是在哪里扁的问题吗,但曲龙珺不要脸,他一时间张大了嘴,随后偏过头去,感到脸上烫起来。
曲龙珺嘿嘿笑着在他身边坐下了,她挨着他,笑容平静地继续吃冰酪。
嘈杂的夜市上,人来人往。秞
如此坐了一阵,宁忌才又找到了话题。
“哎,你说,咱们这竹记分号的名头打出来,怎么没人来找茬啊。”
“我也不知道啊。”曲龙珺偏了偏头,装得笨笨的,过得片刻,方才再度开口。
“不过,我猜啊,可能是这样的……福建的振兴朝廷,跟西南的关系,听说一向有些暧昧,当今的陛下、长公主,在小道消息里,好像是受过宁先生的教导的……”
“这个是真的。”宁忌点头。
“所以这件事情就复杂了啊,当年宁先生弑君,在武朝人看起来,大逆不道,可不论是恨是怕,这边的人都要承认宁先生的厉害。当今陛下呢,受过宁先生的教导,很多人期待他有宁先生的能力,可这件事却不能说在明面上,陛下是武朝正统,名分上是要跟他不共戴天的……结果恩仇交织,他对西南的态度,多半就成了不能吹嘘,也不愿辱骂。”
“嗯,当年他爹好像说过要与西南交好,然后有个大臣在金銮殿上就撞死了。”秞
“所以啊,明面上不好吹嘘,也不愿辱骂,那对西南的事情,官面上就只能视而不见。咱们这一路过来,看见到处都会说起西南的事情,或者像戴梦微老公公那边的骂,或者像公平党一样扯虎皮做大旗,但到了这里,对西南的事情或许就成了能不提便不提,能不说就不说,普通人应该会知道华夏军,但对西南的竹记,这边的报纸恐怕会很少提及,一般人怕是不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总会有人知道吧?”
“这两天不是也有几个人多看了几眼吗,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说什么奇怪的话,恐怕也是上头的态度很奇怪。”
“嗯嗯。”
得了曲龙珺的解释,宁忌才大致地有了个事情的轮廓。插上这面大逆不道的旗子倒不是他有什么深谋远虑的计划,纯粹是当初脑子一抽,觉得押韵的结果,眼下知道这旗子未必合适,却也没有什么修改的灵感,他在心中想了想,倒是不由得感叹世界之大,这一路过来三千里的山河,哪里都有不一样的面貌,自己这次离家出走,果然是最正确的谋划。
夜市上摆摆摊、卖卖东西,到得深夜,便与曲龙珺一道驾车回去,两人相处期间,偶尔斗嘴、打打闹闹。
他们相处久了,又有了自己的院子,曲龙珺没有了往日里稍带压抑的小心与害怕,宁忌才发现她的性情其实并不沉闷。她读书很多,也颇有自己的才情,琴棋书画、剪纸吟诗都有所涉猎,安静时显得恬淡温柔,活泼起来也能让人感受到她心中的喜悦,偶尔宁忌甚至会因为她肆无忌惮的话语感到面红耳赤、招架不住,当然,他其实也挺喜欢这样的感觉的。秞
夜间的摆摊开始之后,白日里无雨的时候,两人开始商量着到周围闲逛,他们“考察”了几个大的市集,游览了三坊七巷,吃了各种零食,登了乌山,到道山亭附近的石头上刻了“龙傲天与孙悟空到此一游”的字眼。宁忌开始觉得游山玩水的生活也挺高兴的了,磨灭了雄心壮志,对于各种“凑热闹”的念头,一时间几乎降到了最低点。
甚至非常理智地在思考,要不要将“竹记分号”这种惹事的标语取下来。
五月十九,两人在银桥坊摆摊的第五天。银桥坊夜市当中,曲龙珺兢兢业业地忽悠过往疑似有钱的女客,宁忌则在附近能看得到摊子的地方走来走去,吃吃喝喝。大概是戌时左右,距离银桥坊不远的一个街区隐隐约约的是起了骚动,附近的捕快敲起了示警的铁锣,随后在夜色中宁忌远远地听到一句:“……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