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孔有德大军在桂林府外三十里驻扎了大营,双方派出哨骑相互间交锋试探了二十余次之后,朱由榔终于等到了清军的行动,孔有德明显是预谋已久,上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兵临城下,还有两三千藩兵精锐在桂江北岸的山岭上悄然前进着。
猎豹队在桂江中上游的山岭中潜伏已久,孔有德和沈永忠偷偷调集的兵马早就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朱由榔一直没有行动,让事情顺其自然发展,便是担心会打草惊蛇,引起孔有德的怀疑。
孔有德主力大军立即对明军部署的外围防御阵地展开了攻势,那里有几个明军新建的堠台。而桂江北岸,桂林府外的清军,此时也终于开始了行动,到处都是兵马调动,大炮轰鸣的喧哗声。
在桂江北岸的这支清军并不是突破的主力,两千余骑兵,若是没有主力配合,很快就会被明军歼灭,他们的作用便是迅速占据一个或几个堠台作为立足点,接应此时已经准备就绪要从桂江上进发的清军。
换言之,只要清军能在南岸站稳脚跟,并证明自己有源源不断输送兵马南渡的实力,攻下桂林府这座坚城不过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桂江南岸的地形更为细碎,明军几乎没有在外面派遣兵马驻防,显现出一副兵马匮乏的样子,清军的大营和桂林府之间只隔了一条较为宽阔的桂江。
与此同时,为了把“假”做得更“真”,桂林府内一直保持十二分警戒的明军自然也立即做出了反应。朱由榔接到急报后,马上传令马宝,让其派出水师溯江而上,做出要截断渡河清军的态势,不过却被孔有德提前部署的火炮阵地阻拦,然后又遭到了火攻船的突袭,并没能成功突破。
不仅如此,因为桂江上偷渡的清军攻势迅猛,明军反应不及,在丢掉了上游的堠台之后,还没来得及反击,就又有一支外围的驻防兵马被击败,然后城墙上的守军又胆小怯懦,水师被阻,或许还有突然遇袭,反应不及等等原因,迟迟没做出反应。
总而言之,等到明军反应过来,派出了上千名骑兵沿江而上,想要阻挡清军攻势的时候,局势已经不可收拾了。至少明军当前的表现,以及孔有德和沈永忠收到前线战报的时候,是这样的。
桂林府北面外墙正在被清军示威似的炮轰,大部分炮火都砸进了护城河中,城墙东北面的安全地带中,李来亨站在朱由榔身旁举着远镜,一面看一面说道:孔有德行动很快,整个北岸都已经动了起来,这次应该是全军出动了。”
“北岸的骑兵战力很强,绝对都是经年久战的老甲兵了,孔有德派出这样的精锐,确实是下血本了。”朱由榔笑了笑,然后有些可惜道:“这两千多精锐马甲若是在这里被朕一口吞掉了,孔有德心头应该都得滴血,就算是此战打赢了,将来也必然会被追罪。”
李来亨听罢,随即应和了一句,然后又继续道:“猎豹队刚刚传回了情报,北岸那边沈永忠用火炮和火攻船击退了咱们的水师之后,很快就用渔船为底,架设好了过河的浮桥,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将兵马输送过河了。”
“清军现在占了上游河岸的堠台作为立足之地,一天一夜,足够输送数千兵马和军械过河,孔有德和沈永忠若是下了决心,恐怕明日就会开始全力进攻桂林府了。”李建捷也在一旁分析道。
“他们会有这个决心的,我大军如今反应得如此糟糕,不就是在给他们信心,帮他们下决心吗?”朱由榔说着,抬起来远镜,不过受限于距离,并没能看到更远的地方。“李来亨你调一个战兵营过去,多带几门四磅炮,做出死守桂江的样子,咱们也不能败得太快,否则必然会被孔有德怀疑。”
“那北岸骑兵今日要打到什么时候?”李建捷问道。”
“打到还有一个时辰日落的时候再撤,这些清兵要是追的话就用四磅炮和长枪阵对付他们。”
朱由榔放下远镜,想了想又扭头看向李来亨道:“让马宝在大军撤退之前,再组织一次进攻,想办法冲断清军的浮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样才分不清!”
孔有德设在北岸的火炮阵地虽然有效,火攻船也确实发挥了些许作用,击沉了明军的两艘战船,还烧了一艘哨船,三艘鸟船,但明军水师的实力并没有被伤及根本,依旧还有组织起攻势的实力。
“都已经准备好了吗?”朱由榔继续对着李来亨问道:“到时候各部各营紧急撤退的时候,把那几十门报废的火炮全都留下,让孔有德看看咱们明军是多么无能的。”
“是,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李来亨赶紧回答。
“那就按原本的计划行事,北岸大军明日开始准备撤退。只要清军主力进入平野之中,到时候,就算是孔有德和沈永忠想要退,也没机会了。”朱由榔点了点头道。
他知道孔有德想要速战速决,最迟不过明天傍晚,必然会有一支兵马绕到桂江以南的山道中堵截,想要以此断了明军从陆路南撤的通道。
李来亨沉声道:“孔有德必然觉得桂林是咱们的葬身之地,那咱们就顺了他们的心,让这支所谓的南征主力,全部葬身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