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询面上不见愠怒,只是面色如常从门里走出,阳光打在他温和的眉目上,却掩盖不了他帝王凌厉的气势。
他外披狐毛大氅,微微垂眼,看着泪如雨下的妹妹。
冷声道:“你倒是会求情,会支招,干脆朕这个皇帝,也让给你做好了。”
南宫晴不可置信地抬头,她自幼得母后宠爱,哥哥也从来不跟她说重话,后来父皇寻到了他们,更是对她言听计从。
如今还是皇兄第一次跟她说重话。
“皇妹岂敢……”南宫晴将头压得很低,哀求道:“皇兄,算果儿求您了……那是启儿啊。母后也很喜欢他……稚子无辜啊。”他才七岁。
往常南宫晴撒娇求情,哥哥总是会心软,可此时的他岿然不动。
声音平缓,不疾不徐道:“稚子无辜,沈炼无辜不无辜?哭得肝肠寸断的忆弯无辜不无辜?你也是自幼跟她一起长大,她没娘亲的。可如今,她没爹了……”
“宁王一脉,朕曾念一丝旧情,不顾父皇反对,执意将宁王放出,朕释放了最大的善意,可结果呢?”
“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朕,什么叫妇人之仁!”
“你如今能跪在朕的面前,给他们求情,你是如何想的,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沈炼替朕挡那一箭,今日哭得肝肠寸断的,可能是母后,父皇,秀儿,也可能是你……”
“秀儿还小,你也不堪大用,父皇身体不好,朕若驾崩,后果你可想过?”
南宫晴哽咽住,楞在了原地。
南宫询亲手将妹妹从地上拉起,将她的狐毛披风拢紧。
“果儿,朕是你的哥哥不假,可朕如今,是大曦的皇帝,启儿朕知他无辜,朕甚至可以不客气地告诉你,之所以刺杀消息走漏了风声,还是启儿无意间说漏了嘴……”
“只是,宁王一脉,包括宁王的家臣,谋士。朕都会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南宫晴看着自己的哥哥,此时的他看上去仍旧是往日里慈眉善目的哥哥,可她知道,他变了。
“成王败寇,史书永远是胜利者书写,史官也是人,记录的东西未必详实,在复杂的人性里也会带有自己的主观性,所以,胜利者很难有污点,失败者才会一身黑墨。”
“朕自问登基以来,无愧大曦江山,无愧黎民百姓,若史官非要写下朕冷漠无情,那便随他们去吧。”
他说着,摆了摆手,外面守着的公主婢女上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南宫晴。
南宫询温声道:“天冷,送安宁公主回宫。回宫汤婆子备好了,喝些温水再睡。”
“奴婢遵旨。”
“公主任性,你们也该劝一劝。”南宫询警告地看了她们一眼,宫人一个哆嗦,硬着头皮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