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死。
烟年仓皇地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叶叙川肩膀上多了一道刺眼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从没看到他露出过这样的眼神愤怒,懊恼,不可置信种种复杂情绪染上眼底,好像高高在上的神祇被赐予七情六欲,拉入凡间一般。
一剑避过,又是一剑刺来,烟年一个激灵,恶向胆边生,尖叫着一头撞向叶叙川。
她脾气不好,不喜隐忍,如无特殊情况,一般当场就把仇给报了。
狗东西想让她死呸,想得美她死也要把他拉上垫背
两人离得太近,叶叙川没算到她居然敢反咬一口,一时无从闪避,偏偏烟年还装得半点不像是故意的模样,侍卫们竟都被她骗了去,两人一起踩空,滚落山崖。
天昏地转,七荤八素,烟年能感受到叶叙川身上爆发的暴戾之气。
也很难不暴戾堂堂叶枢相被一个女子撞下了山,传出去怕不是要笑掉全汴京的大牙
她不管不顾抱住他的腰,糊他一身鼻涕眼泪,并死死抓着他未受伤的那只手,不让他攀住山坡上的树枝。
两人一路滚落谷底。
叶叙川先着地。
他因痛楚而呼吸急促,鸦青衣袍上沾满鲜血与泥土,发间夹杂着碎叶,面容扭曲。
他一向高高在上,怕是多年未曾如此狼狈过了。
烟年垂眼,目光扫过他肩头的伤口“哎哟,大人没受伤吧。”
良久,叶叙川从牙缝里挤出几字。
“趁我还未改主意,滚。”
滚什么滚,烟年恶狠狠地想,你方才滚得还不够么不如老娘带上你多滚两圈,我们奈何桥见,谁不来谁是孙子
她拍拍身上的碎草叶,从叶叙川身上爬起,居高临下剜他一眼,眼里的怨毒藏也藏不住。
妈的,奇耻大辱。
她抹了把脸,摘下鬓边石榴花,用力掷在地上,冷笑道“滚就滚”
“不遭此一劫,不知真心假意,烟年该感谢大人教我看清了自己,什么四时簪花,岁岁相逢,这些可笑的痴心妄想再不会有了,大人尽可安心”
叶叙川神色阴沉,隐含戾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究什么都没辩解。
他淡漠地扭过头去,检查自己受伤的膝盖、肩膀,口中平静道“好。”
烟年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满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