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下车歇口气,跨过高速围栏就是山地,向上行数米就是水泥路面,这是直通瓦窑寨的村路,一上这条路,武燕就觉得不对了,她指指很陡的坡道:“猛子,这儿根本没有人走的痕迹啊,而且这个口上下路面落差四米多,从上面递也够不着啊。”
这正是当初觉得这个口输送可能性不大的原因,邢猛志倒吸着凉气,吐着舌头,满脸苦色。
思忖间,下面安装完毕的丁灿爬上来了,武燕一把把他拉到上面,丁灿指着远处的峰尖道:“那是这片的基站,三家运营商的都在那儿……周围是塔子山、歪头山、炉顶山、锯齿山、狼窝顶山,还有最高的那一处基站叫大梁头山,最近的瓦窑寨村距离路面六公里,再就是距离十五公里的佛堂村和西炉村,不过十五公里是直线距离,实地要更远。”
“有几条路?”华启凤问。
“好像就一条。”丁灿道。
“不可能,这山里沟里无名路多的是。”华启凤道。
“电子地图精确到村路已经很了不起了,再精确就得靠脚丈量了。”丁灿道,言下之意再精确就不可能了,除非你是生活在这里几十年的人。
“再丈量不但来不及,恐怕意义也不会太大了。华师父,专案组的行动最早今晚,最晚明天肯定要打响。”武燕道。
行动打响之前,所有的外派排查侦查行动组肯定要归队进行任务序列,无法精准打击犯罪窝点,那就只能深挖细查往外刨了。
“那我们就错到底,做最后的努力吧,找出为什么有嫌疑人在这一带打电话联络买家的原因。丁灿,你陪华师父下去坐车里,开远处一点歇着,我和燕子排查一下瓦窑寨村,反正也赶不上了,轻松点,放松一点。”邢猛志故作轻松道。
华启凤待要反驳,可脸有苦色,似乎很难受,三位小警把他搀着下坡回到车上,分头去瓦窑寨村里。
望山跑死马,看路累死人,在山里走路比不了城里的轻松,步行一个多小时才到村里,直到中午时分,也没有任何消息……
这一天,设在云城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支队的扫黑除恶领导小组陡然热闹起来,自昨晚起开始传唤与胡浩相关的嫌疑人,一个又一个到场,进入特询室。否认、抵赖、抗拒、搪塞,什么人都有,事前不可能对所有人采用监听措施,那胡浩和他们通话的具体情况就成谜了。办案人员要从传唤人员一大堆闲话、废话、谎话中识别出正确的有价值的信息,何其难也!
光这项工作就进行到了次日午时,简单的工作餐送进了各询问室、会议室,以及匆匆到此刚坐不久的程长峰、宋玉河面前,两人也不客气,就着方便筷扒拉,还叫着同来的邱小妹和网安支队的另外一位技侦一起吃饭。
接洽他们的是专案组长孙进,边吃边道:“程总队长啊,看这情况我们搞清还得几天,我们和你们行动时间一定要保持一致。这个案子交叉出现的嫌疑人太多,就比如胡浩的发妻王钦,强迫交易查实一部分,但几桩贩文物的和她也有关联,绰号金狗的嫌疑人呢,是她的侄子,就和你们查的枪案有关联。这是个家族式涉黑犯罪团伙,估计得办段时间。”
“没问题,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不过对付这种案子,一不能等,二不能拖,只有猝不及防才有可能接触真相,否则等对方拉开架势后,逃的逃,藏的藏,人和赃款都不好把控了。”程长峰道。
“我们加快,一切以你们为主,现在的情况是,胡浩被逼债的挟制着,根据与他通话的这些人讲,一个是要钱,一个是借钱,不过恐怕筹不到了,这情况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孙进主任道。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查清违法事实现在没有难度,难的是追缴违法资金,以及胡浩涉黑团伙里这拨掌握武器的人。”宋玉河道,期待地对着孙主任,“主任,我们来还有一个意思,这是省网安支队的同志,我们掌握的信息共享一下,特别是今天传唤的这些知情人,我们找找有没有我们需要的。”
“没问题,先吃饭,吃完直接去提,欢迎省网安的同志们指导我们的网络工作啊。”孙进客气道,对方毕竟是省队,又都是同一个目标,这个没有任何问题。
邱小妹正待客气一句,不料这个戒备森严的扫黑除恶专案组出事了,就听着咣的一声像是撞门了,然后听到了哨警的吆喝,楼上楼下办案的警员呼啦一声冲出去一片。
各地扫黑出现嫌疑人冲击执法机关的事不是没有,孙主任惊得扔下筷子就往外跑,一看院子里进来了一辆红色奔驰,已经被哨警拔枪逼停了,这情况可有点吓人了,孙主任急急往下奔。会议室里的面面相觑,云城尚武之风很厉害,可没想到厉害到这种程度,冲击办案机关这一项,基本上就可以告别外面的世界。
可总有超乎想象的事,逼停车的警员严阵以待,没想根本没危险。车门一开,一个女人头发散乱地下车,差点栽个跟头,抬头警察还没采取措施,她自己惊慌地双手做被铐状,惶恐地喊着:“快,快,警察同志,快把我抓起来,我要坐监狱,有人要杀我。”
啊?嗯?这情况把民警给搞蒙了,有人认出来,喊了声:“这是司令婕?!”
“对对对,我是司令婕,快快把我抓起来,我要进监狱。”司令婕催着警察,这一催反而没人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