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淮嗤笑一声:“我不去,那你来管?”
一计不成,孟长卿又有了主意:“那把弟妹也一并安排进去,我看她也在药堂乐此不疲的,如此,你也可常常见到她。”
秦月淮睁眼,冷冷道:“我没那般假公济私的胆子。”
连冒充他人身份晃到帝王跟前的胆子都有,安排区区一个打杂的他倒有的是顾忌,怕是根本安排不了主意最正的沈娘子罢。
孟长卿没拆穿,干脆把话抛回给他:“那你说如何办?”
秦月淮又闭了眼休息。
说实在的,他在清水村时就熟悉蔡希珠,那小娘子对药材有几分天赋在,且从“安康堂”救人一事也看得出,是个吃得苦、肯钻研的性子,对孩童的耐心极佳,她能进“济安园”去,协助也好,磨练也罢,于她、于患者皆是好事一桩。
但她的身份恰恰是蔡裕之女。
那背信弃义、给害他秦家几十口之人递上一把最锋利的刀的人,是她最密不可分的父亲。
理智说:不知者无罪,蔡希珠无辜;心底的仇恨又说:仇人之子,不诛连已仁至义尽。
秦七郎内心撕扯,头痛欲裂。
漫长的沉默中,马车停了下来,已是驶到了他的宅邸门口。
临下车前,秦月淮道:“她若是愿意,便后续随病人一起转移去章府。”
这就是此事成了的意思,孟长卿大喜过望。
在秦月淮弯腰下车之时,他看到小几上的美酒,大方割爱道:“我有东西给你!”
秦月淮显然并不稀罕孟长卿的任何回馈,脚步没半分停顿。
孟长卿只得追出去,口中喊他:“唉,你等等,都到门口了你还急什么?”
“我这可是碧琼液啊,碧琼液!好酒,美酒,难得一见的美酒!”
“嘶……外头好冷!你就不能慢一些——”
手中提着美酒摇摇晃晃,孟长卿站稳,话语陡然一顿。
因他猝不及防,看到了从门槛上颤巍巍站起身的小娘子。
与她看起来就是等了一宿,“望夫石”般的热烈行为相反,沈娘子看向秦七与他的眼神,可谓冰凉如霜。
孟长卿哪里想得到,沈烟寒抱膝坐在门槛上昏沉睡去,听到动静艰难醒来,因视线便利,抬眸往上看时,率先就见到了他手中的酒坛子。
而见到秦月淮与提着酒壶的孟长卿一道出现,在秦月淮疾步迎上去,又急又气地问她“你怎么在这”时,早就腿脚冻得麻木的沈烟寒扶着门槛起身,指甲往门框上抠紧。
她看着秦月淮自嘲般扯了下唇,嗓子像被沙砾磨了一遭:“原是去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