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把他们带回锦衣卫,细细审问!”心中猜想一定是奔着平六哥而来的。平六哥迟疑一下,点点头,请我到一间静室正座坐下,端上来茶水和糕点,又冲我深施一礼。
我以为他又要谢我,不觉笑道:“六哥,您何必多礼?我们又不是外人!”平六哥正色道:“非是小女之事,而是我有正事相求!”我好生奇怪,道:“六哥,您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平六哥道:“我求大人,放过杨洪杨大人吧!”
我“腾”地站起身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平六哥,平六哥继续道:“杨大人是清官,他不该死的。他为官多年,家贫如洗,却一腔热血,报效国家。可怜他遭此大难,老母受到惊吓,一命呜呼。是我们看不过去,出资收敛了老人。如今,他的妻子儿女皆在狱中,听闻动了大刑,再这样下去,只怕命丧于此。朗朗乾坤,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冤死呢?!”他盯着我,眼中充满怒火。
我听听四周,没有动静,低声道:“六哥,您误会了,我虽然负责诏狱,但动刑的命令,不是我下的,我也是刚刚得知。对了,您怎么认识杨大人?那日,我在人群里,看见你和舒儿了。”平六哥长吁一口气,道:“我也相信大人不会下命令对杨大人动刑。昔日杨大人为山阴县令,我贩卖货物经过那里,因拉货的马匹受了惊吓,惊动了路边一家老人,老人竟然吓死。这家人不干,说我害了人命,告到官府。杨大人时任推官,我想自己一个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肯定要吃官司的,结果杨大人细细盘问,又带着仵作到那家查验尸体,他也亲自查看,并询问周围邻居,得知此老人原有重疾,早已病入膏肓。马惊有一定原因,但绝非主要。所以,只让我赔了棺木之资。我万分感动,想送些财物给他,他一口拒绝。”
“世上没有不爱钱的官,但杨大人却如此清廉。后来,杨大人调到北京,我十分欢喜,以为可以好好报答。不想,杨大人依旧拒绝,他家的情况,我也了解,嗨,世上有这样的好官,真乃大明之福呀!”
我当然知道杨洪是个清官,只是刘瑾不仅明确要求处死杨洪,而且他的家眷一并处置。听着平六哥的话,我叹口气道:“我不过是个千户,还不能决定他的生死。而且六哥你也知道,已经用了大刑,同时我也知道,上面的意思,他就是死罪,并且,他的家眷一并处理!”
平六哥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颇为难看,半响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听闻杨大人被抓,我与舒儿去送,竟然是大人带队而来,心想大人一向宅心仁厚,必不能亏待杨大人,没想到还是动了刑,天理何在?不过,大人若能网开一面,杨大人还是有救的!”
我一愣,问道:“如何去救?莫非你们想劫牢?”
平六哥忙摇头道:“这等杀头大罪,我怎么敢呢?只是求大人帮忙,听闻您和公公们有交往,甚至皇上您也能见到,合适的时候说上几句,替杨大人求个情!”
我不禁哑然失笑,道:“六哥,您真当我是大人物了!我不过是北京城里一个小小的千户,根本上不了台面的。当然,若有机会,我定会去说。”平六哥一抱拳,道:“有劳大人!如果需要银两疏通,我一定鼎力相助,我这里有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您拿去做个准备!”
“六哥,您这话岂不是折杀在下?”我只觉得浑身发热,站起身来,道:“我不过是一个后生晚辈,来京城做差,有幸和您相识,一直敬您为长辈,我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春秋大义,我还是懂的。我是做了官,可我也不是贪财之人。您今天拿出钱来给我,让我日后还来不来这里?如果您真的认为我是这样的人,那好,我马上就走,日后绝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