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上帝遗弃的残次品、是丑陋肮脏的怪物、是只配被人嘲笑的哭泣小丑。
血液都因这股冷意冻结,他突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喉管被堵塞,连同呼吸都是掺杂着沉闷的压抑感,剧烈的负面情绪几乎要把裘克仅存的意志吞噬殆尽。
眼前漆黑一片,逼仄绝望。裘克悲恸的用掌心捂住发疼的眼,试图堵住那止不住溢出泪水的泪腺。短暂的视线停驻焦距在了掌心的某处,就在这时,裘克微微愣住了。
……那是那个不知分寸的雇佣兵干的,贯穿伤到现在为止疤痕都还没彻底愈合。
无意识间,裘克脑海中糟糕的画面便潜移默化的转变成了萨贝达的面貌,连带着糟糕的回忆也在悄无声息间被驱散取代。
裘克手上紧绷的力度缓缓降低,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个恶劣却格外诚恳的臭小子说喜欢他来着……而且还是对着他面具下的脸这么说的,还说了不止一次。
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居然喜欢上一个屠夫、一个游戏中的敌对方。那该死的家伙鬼话连篇,但裘克不否认,萨贝达确实说对了一点。
他们是一类人。
他们都是踽踽独行的流浪者,都是手染鲜血的罪孽之人,都是在死后应该下地狱的存在。
萨贝达见过太多他狼狈的模样,也见过他太多痛苦脆弱的一面……
想到这,裘克默不作声的微微后仰,背脊悄无声息间缓缓松弛的坐了下来,眼中晃动的情绪稍纵即逝。
是啊……那个雇佣兵确实很特殊,萨贝达从没有选择怜悯、安慰他,而是默默无言的坐在他的身侧陪伴他。
这正是裘克最需要的陪伴,也是裘克从不敢多加沉浸的安全感。
他从不需要多余的同情与悲悯,只因他并没有懦弱到需要旁人的可怜来加以扶持。他的骄傲、他的自尊、更甚是他的脆弱……都皆在萨贝达那里保留。
裘克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他同样见过萨贝达脆弱的一面,即便那小子总是摆出一副阴沉的面孔,但对方其实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去。
不知何时,身边早已多出另外的身影——让裘克能够如释重负的身影。
他其实并不喜欢同人过多交流,可面对萨贝达时,他总多出些奇怪的耐心。他竟会期待佣兵的关注,渴求对方的认同。
裘克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个掺杂着热意的吻;那个因惧怕他消失而格外用力的拥抱;那个沁凉雨天下裹挟着笑意的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