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完整,到底是什么?枝枒脱离了本体,插枝到土壤,这样,还可以说是同一棵树吗?
她就是她,小咪就是小咪。自从她们各自化人的那刻起,就只有种血亲的关系,再也不是同一个人了。
「但我依旧关爱着你。」殷梓无声的说,「你是我的姊妹和族民。」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安静温柔的沙沙声,像是海浪般。
回到人间,虽然不过三年,却让她发现了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氛。
最让她吃惊的是,殷尘苍老了许多。不过十来年的光景,他却老了许多,原本的少年模样成了有了愁纹的青年,这在飞头蛮中是不寻常的。
但更不寻常的是,他紧紧牵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女孩儿,却不见馆长的踪影。
「…这是馆长妈妈的女儿?」泽峻错愕,「那馆长妈妈呢?」
小女孩轻笑,殷尘温柔悲感的抚摸她的头发。
殷梓注视着这个小女孩,即使淡漠自持,她的声音还是有些不稳。「…馆长?」
「现在我叫锦瑟。」她声音娇嫩,却语气成熟。「你们都饿了吧?我听尘说了,你们远从冥界归来。坐一下,很快就可以吃晚餐了。」
她转身进厨房,利落的打开冰箱,垫着木箱炒菜。
「…这是怎么回事?」泽峻乱成一团,「为什么馆长妈妈…?」
「呵。」殷尘轻笑,从容的泡茶,「那年…列姑射大地震那年,锦瑟突然倒下来。」
回头看了眼锦瑟,他眼中有着悲怆的温柔,「一年后我才寻回她。魔性天女…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完全没将她洗去回忆…就这样将一个成年的灵魂放在婴儿里头。口不能言,惊慌失措的…」
「尘,别说了。」锦瑟捧着菜出来,「就跟你说过,别去想了,没事的。」
殷尘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当几乎发狂的他终于找到锦瑟时…那个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对他静静的流泪。成年的魂魄,困在婴儿的躯壳。必须由人沐浴更衣,痛苦的躺在自己的污秽中,毫无自主能力。
这对锦瑟真的太难堪,如此优雅成熟的女子。
但事情过这么久了,他还是很难忘记失去锦瑟的感觉。就算现在锦瑟就在他身边,突然涌起的心慌干渴还是可以紧紧掐住他这个大妖的心脏。
看着他怔忪的拨着饭粒,锦瑟低头片刻,殷勤的招呼殷梓和泽峻吃饭。稚童的外表,却有着太超龄的熟悉,是种强烈的违和感。
「…我一点也不知道。」殷梓有些失落,「殷尘,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
我们毕竟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连睡觉吃饭都忘记,哪记得起要求救。」殷尘回过神,微笑着,「过去了。」
看着他,锦瑟心底涌起微酸的温柔和满满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