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您当初非要领山陵使的差使,皇上原本想让张相领。”顾砚将茶推到父亲面前。
照本朝不成文的规矩,山陵使一向由先皇最心腹的大臣担任,山陵使的差使之后,该大臣就要递上辞呈,退居养老。
“我和先皇的情分,这山陵使我领最合适,领山陵使差使的时候,我就打算好了,差使一了就递上辞呈。”睿亲王端起茶闻了闻。
“北边的战事也就是这一两年,枢密院却在动荡之中,皇上很忧心。”顾砚皱眉道。
“你前儿见王相,怎么样?”睿亲王岔话问道。
“丝绸行的账本我拿给他看了,他觉得丝绸行供养士子,得益的是江南文气,天下文气,至于供奉小吏小官,王相的意思,要是没有丝绸行的供奉,这些小官小吏一样要养家过日子,这份银子必定要从差使上搜刮,遭殃的是黎民。”顾砚忍不住蹙起了眉。
“王相历任州县十几年,极其熟悉州县政务。”睿亲王府抿了口茶。
“我想把潘世易调回来用用。”顾砚看着父亲道。
“世文那个堂兄?”睿亲王想了想问道。
他对潘世易只有一点儿模糊的印象。
“嗯,读书上不大行,走了恩荫,第一份差使是户部书办,一任之后到山东东路做了小县县丞,两任之后又回到户部,一任之后点了江西小县县令,之后一直辗转在县令位置上,我和他聊过一回,是个精通世事民情人情的,正好能弥补儿子在这上头的缺陷。”顾砚介绍道。
睿亲王露出笑容,“你能知道自己的不足,这就极好了。”
“嗯,山陵使要递辞呈也不是没有例外,阿爹也不是非递不可。”顾砚转回刚才的话题。
“还是递了好,这是我跟先皇的情分。”睿亲王道。
“阿爹也不替我想想。”顾砚抱怨道。
“就是看着你现在这样,放心了,才不怕递上这个辞呈。”睿亲王笑道。
“嗯。”顾砚看着父亲,片刻,垂眼抿茶。
他阿爹从前因为他的愚蠢激进,殚思竭虑才早早撒手西归,现在,阿爹能安心退养,必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早早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