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愁最擅察言观色,她自是知道此刻‘化血金阳羽’对于秦守一的诱惑,如同让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看见满桌的珍馐佳肴一般,看的每一眼都是满满的诱惑。
然而秦守一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之后还是依旧一副故作高傲的神态,“哼!拿开!”
一声喝叱,令商君愁听出了极不情愿的回绝之意,当即更加确信了之前自己对他心思的判断,丝毫不差。
“天残!地缺!人合局!”商君愁故意放慢语调,拖长话音地嘘声说道。
“你……!住口!”听言,秦守一猛然神情紧张了几分,他把守进入龙行司的第一道关口,当然知道天残地缺人合局的内幕,此事干系体大,就算是身处龙行司当中,亦无人敢轻言揣摩。
沉思良久,探眼又看了杨修手中木盒一遭,说道:“天残之人还未到来,待他现身之时,我便相助你们融合这门……邪器!”
“天残之人是谁?”杨修见他松言,当即心喜不已,连忙出言追问说道。
“是你最不想见的,最记恨的那个人!”
“是他?”听到秦守一所言,杨修当即神情一肃。
“果然是他!”一旁的商君愁听完之后登时华容尽失,此前她只是怀疑,并不确信,如今从秦守一口中说出来,令她确信无疑,天残之人,就是莫白!
莫白自幼因病失声,并非天生五官有缺,为了暗合籤语天残地缺人合局,加之他又得助于先师独孤宏,练就《无极幻影》大成,所以他便理所当然地遴选为天残之人,被安排进入龙行司看守剑陵,执掌天行剑,看来这一切并非机缘巧合,而是人为早已设局,如此将一切贯通起来,莫白成了有人执掌天行剑以来,最坎坷的一任就都不难解释了,奈何他自己竟然还丝毫不知,命运早已被人定格,世人皆仰慕天行剑主人何等威风,却不知这当中肮脏龌蹉到,肆意予夺他人命运,这便是被世人奉为神明的强者左右世间格局的手段。
见到商君愁兀自呢喃,神情萧然,当即言道:“天残之人日后若能破局而出,便是逆命天机的宠儿!”
提及逆命天机,商君愁猛然想到之前逆鳞所言,一旦莫白的逆命天机身份确信,于冰心便该‘复活’现身了。
相助莫白破局的,亦正是于冰心,如何破局,破局之后又该如何哪般,这一切只怕只有于冰心知晓了。
日前冷寒霜厉言喝止,不让商君愁对莫白提及此事,如今看来,这一切的变数,亦都有他的参与,若说莫白此生之前遭遇的种种是他的宿命,倒不如说是这些人摆弄了他的命运。
依照秦守一所言,天残之人未归位之前,他是决计不会出手的,无奈只得将商君愁与杨修二人安排在一处偏寓落脚。
若说冥冥中早有注定,如今这一切动乱的祸事,都于这龙行司所起。
静待旬日,这日谷中清风寥寥几道,带起雨润漱洗嘈杂,莫白等一行人迎雨入谷,早早便被焦急在此等候多时的商君愁看见。
若非眼下形势所定,秦守一定会规劝来人回头是岸,此地虽是纷争是非之外的一方净土,殊不知,因欲念而起的是非终究可以在幡然醒悟时放下回头,尤有可期,命运尚可把握,若入了这龙行司,所有人都会沦为棋盘上的一枚落子,进退难再自求周全。
商君愁早就洞悉了一切,奈何为势所趋,世人的懵懂,岂是她一人之力能左右得了的,所以看着莫白一步步走近,心中思绪交织繁复不定,几欲出言呼唤,无奈事已成定局,况且还有逆鳞,冷寒霜,樊孤尘这三家巨头为首之人在旁,为免引火烧身,商君愁只能选择矢口不语。
“秦老!有贵客到访!”逆鳞暗运内力,一声招呼,犹如庙里钟鼓之声,响彻山谷,他似是早已知晓有人在前观望,此人定是商君愁与杨修无二,似这等内力雄浑至极的呼吼,无非震慑之意。
此前相助莫白成就不灭金身之时,他所说的已然折损多半元气,短期内难以复原,可如今看来,声音之中毫无后劲不足的征兆,既是他们所掌控的全局,想必莫白形神分体,落得极为虚弱,亦是他们的手段,循此种种迹象,不难看出莫白又一次被玩于股掌之间了,天下亦然。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商君愁之所以能跳出棋盘之外,全然是因为冷寒霜曾对她所言的只字片语。
如今虽说三家分立,冷、樊两家已然落魄,只有龙行司还如日中天,除了号称不败神话之外,其余两家的衰落,或多或少都有龙行司的功劳,常言道孤掌难鸣,寡众悬殊之下,争不了那一览众山小的威风,冷寒霜与樊孤尘不得不栖身在龙行司这棵大树下,有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如此,亦可避开许多江湖琐事的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