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刘坤诚问。
“仅此而已。”
刘坤诚已彻底冷静下来。他默然一瞬,又冷笑一声,“竟是打的如此好算盘!时家小儿,倒是为父小瞧了他!”
“爹爹可是察觉了什么?”见气氛缓和下来,刘娥便顺着刘坤诚往下接道。
刘坤诚扫刘娥一眼,并不答言,却只又提起另一遭来,“今儿个时宴于朝堂上当众顶撞天家,欲要以辞官为要挟,想要迎你入门。天家动了怒,便想着将你与青禾公主一道嫁入时家。五皇子眼见着不得力,爹爹又知晓你惯来喜欢时宴。倘若是你,该如何抉择?”
他目光审度般瞧着刘娥,似要从她脸上瞧出什么。
刘娥却只灿然一笑,玩味道,“此话怕是天家的意思。爹爹怎的不将那话儿说个囫囵?爹爹既不说,那女儿便来猜一猜。天家恼时宴拒亲公主,又见他不识好歹,那定然打着主意想要以女儿为要挟,令时宴尚了公主。只公主为大,女儿……怕是连良妾都不配吧?”
至于与五皇子的亲事,刘府又不是只她一个女儿,老皇帝显然把盘算打到了刘嫣身上。
这才是刘坤诚气恼的真正缘由。
一个本该舍出去的女儿,嫁谁不是嫁?
但一个本该留在手中拿来联姻的女儿,却被老皇帝指给不中用的五皇子,难怪刘坤诚会恼!
只不知这个局又是谁坐庄?时宴?天家?还是青禾?
怕是时宴做局,天家和青禾顺水推舟罢了!
刘坤诚听完刘娥的话,彻底冷静下来。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你倒是个聪慧灵透的,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轻阖了阖双目,他眸色带了些倦怠,“别瞧着咱们首辅府一呼百应,在外风光无限,但在上位者眼中,也不过棋子一枚。洛儿……留在夫子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这些话,若换做以前,他断不会讲与二女儿听。可如今二女儿聪慧,他不由感慨了声儿,“莫道爹爹狠心,爹爹亦是身不由已。天家的意思……你也知道了。如今只差一道明旨,倘时宴不松口,便是再多的筹谋,亦是无用。”
“爹爹忘了,能左右天家意思的,还有一位。”刘娥垂首思索一瞬,再抬头间,目色又露出些坚毅来。
“女儿断不会、让时宴毁了爹爹筹谋之棋!”
……
待得从书房出来,刘娥抬目望了眼天。
四四方方的院落一重接着一重,便连天空都仿佛分隔成一个又一个牢狱。
阳光灼目,她抬手捂了下眼。
她如今还是太弱了,无论是谁,一句话便可决定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