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恒霁伤还没好的时候,齐王不容拒绝地带着他回了京城,乘战舰北上,然后从临安换乘小型护卫舰,沿运河走水路回京,比走陆路要快。
恒霁反抗无果,只能尽量吃好睡好,免得回京时太狼狈吓着他母后,他父皇是没关系的。
恒霁歇了两天后,气色好了许多,这才问来陪他吃饭的七叔,之前齐王都不理他这话茬儿,“七叔,跟着我的士兵还剩多少?战后那岛是如何安排的?”
“还伤着呢,少操点儿心行不行?这些事离你办不了了?”齐王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顿了顿还是告诉他了,“士兵还剩七百多个,方传会把他们安排好的,不会亏待他们,阵亡的也会将他们的身后事处理好。”
恒霁拿筷子的手顿了一顿,垂下的眼睑遮住了哀伤,他一共带去了一千八百多人,没了大半,来军中一年多,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伤亡。平常海战依靠着坚固的战舰,水军顶多伤亡几百人。
齐王接着说道:“那岛上的银矿尚有很大储量,自然是将其占下了,反正从前住的是我朝流民,那就是我朝国土了。
那些矿工我命人送到内陆,不过有许多不愿离开,还提议让那些西洋俘虏来挖矿,估计是被奴役了二十几年攒着仇恨呢,我同意了,那些俘虏也不能白白养着。
至于你拼命得来的那些银子,带了一百万两回京,剩下那二十几万交给丁宁远了,让他分给这次参战的士兵以及安排那些矿工。
法兰西那些武器每样挑了几个做样品,带给方瑾,其他的就留在南方了,我看还不如我朝的好呢。你说说你,为这点儿东西差点儿搭上小命儿值得吗?”说着说着,齐王心中的不值不平又升起来了。
“七叔,我不是为了这点儿东西!”恒霁有些无奈地说,“这不是凑巧碰到了强敌,没来得及跑就被包围了吗!”
“那援军到了呢?你就不会让人先打开个口子护送你下山?”齐王一拍桌子。
“七叔,那样就得用无数士兵的命来换!我们在山上有隐蔽的地方,可以减少伤亡,可一旦离开了修筑的阵地,就直接暴露在了敌人的炮火下。
我下山的每一步都会是血路,我不能这么自私!”恒霁还是个心比较柔软的少年,看不得众人前赴后继的挡在他面前送死。
“自私?你是什么人?大皇子,未来的君主!你的死会给宣朝带来多大的灾难?你为了你那点儿英勇不屈,为了日后不内疚就这么死了才是自私!
如今朝上已经默认了你的储君地位,你父皇母后所做的安排都是依据你来的,你若没了,所有的一切都得重新来过!”齐王根本没考虑过恒霁会被俘。
就恒霁这倔脾气,平常看着比他父皇稳重会变通,但在这事儿上会比他父皇更刚硬,他一生下来就是倍受关注的天之骄子,没在底层待过,学不会忍辱负重,他只会宁折不弯。
“你英勇悲壮的死在了阵前,你踏实了,两眼一闭一了百了,可宣朝呢?恒昱从小志不在皇位,他没有接受过全面的君主教育,心性也不适合为君主。
你父皇母后殚精竭虑十几年,为风雨飘摇的宣朝续了二百年寿命,还指望你能再给加二百年呢!几百条人命和宣朝的未来、宣朝所有百姓的命运相比,你觉得孰轻孰重?”齐王难得严肃正经地说道。
“七叔,我做不到。”恒霁沉默半晌儿还是说道:“那些士兵家中也有父母等他们回家,甚至于还有妻儿,在明明有机会保住他们性命的时候,我不能因自己的性命就让他们上千人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