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一个很像姊姊的人罢了。
冯高低着头,重新踱回席间。他淡淡向郑泰说了句:“国舅爷府上的秋露白,当真是好酒。”
郑泰笑着拱手道:“厂公大人不拘喜欢我这府里的什么物件,都是那物件的福气。”
他向柠月挥手道:“厂公大人既与你有缘分,你便坐到厂公大人身边,陪着厂公大人饮酒。”
柠月低头道:“是。”
她走到冯高身边。
冯高皱眉道:“不必了。”
郑泰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向柠月道:“皆因你,扰了酒桌上的兴致,你跪到檐下去!”
“是。”柠月平静地点头,走到檐下,木然地跪着。
郑泰道:“咱们接着喝,接着喝,琴师,接着弹。柠月,唱曲。”
众人齐齐举杯,仿佛方才那一幕未曾出现过。
冬日,夜里凉,跪在檐下,浸了寒气,柠月看着冯高。
她和着琴师的曲子,唱了首小曲。
“说东昌,城墙九里半,四门四关厢,东昌是个好地方。杏仁槐米黄花菜,年年外运下苏杭。阿娘给儿缝衣裳,送儿去远方。小儿郎,得了功名,娘欢喜。不得功名,阿娘也盼你早回乡。早回乡。要什么荣归故里,要什么锦带华裳,小儿郎,小儿郎,莫认他乡是故乡,莫让阿娘愁断肠……”
她唱得很轻,很慢。
温柔似水。
曲乐班子,走南闯北,南腔北调,都是会的。她听郑泰说,他是东昌府人,她便唱了这首东昌调。
冯高抿了口酒。
郑泰道:“厂公大人是陛下跟前儿极信赖的人,家姐在陛下跟前儿服侍,咱们,本该是自己人。厂公大人,你说这话,对不对?”
冯高笑了笑,不作声。
郑泰见他没有反驳,试探道:“因平宁长公主的那桩事,厂公大人与家姐有点子误会,家姐十分懊恼。家姐素来敬厂公大人勤勉忠君,厂公大人似乎会错了意……”
一旁沉默的国丈,捋了捋须。
郑泰起身,亲自给冯高倒了杯酒,转了话头,道:“厂公大人跟朝中那些酸腐文人,本不是一个路子。那些人成天叫喊着忠国,可厂公大人应该知道,忠君比忠国要紧。无君,便无天下。君王之意,没有人能比厂公大人更明白。一年前,陛下在承乾宫说了什么,厂公大人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