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说些什么,缓解牢狱中巨大的悲伤。
“明旭,三天后,你就能来接我了吗?”
“嗯。”
“樱桃,西峰和花练,还有秦祝两府的所有人,都可以出狱吗?”
“是。都可以。”他安抚地,轻轻拍拍我的面颊。
好像在他眼中,我是个惊魂未定的孩子,他是个能暗中处理好一切的长者。
“郑家苦心做了这样大的局,为什么又忽然同意放手?”我问道。在牢里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条路,很多种结局,但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容易。
越容易,越让人觉得蹊跷。
“是冯厂公帮了我们的忙。冯厂公总是这样厉害,对不对?”他轻松道。
“豆芽不是遇上雪崩出事了吗?他压根儿没能回到京城。他是怎么帮忙的?”我追问道。
“腊月初一,东宫太子案,郑娘娘残害太子未果,冯厂公留了证据。他拿证据,跟郑家的人换你平安。”他缓缓道。
我紧紧注视着他的眼睛。他说的话不像是谎言。
豆芽在东厂,东厂是为万岁爷办案的所在,豆芽手中能握住如此要紧的证据,也说得通。
我渐渐放下心来。
“雪崩是意外。但冯厂公正好儿利用了这个意外,脱身。本来,太后和郑娘娘为了国本之事,斗得不可开交,他夹在其中,甚是为难。如今,朝堂上、宫里,都以为他死了,是好事。他以后就能一直陪伴你、照顾你了。桑榆,你欢不欢喜?”
他的声音,比烛火还要轻、还要暗。
我只是陷在他说的美好蓝图里。
“欢喜。他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步步凶险,危机重重。我总担心他将来不得善终。他能全身而退,多好啊。明旭,豆芽这个人,你别看他那样高,有时候装作很严肃的样子,其实他就是个小孩儿。他永远算不清楚账目,小时候,他拿着好不容易讨来的铜板去买馒头,都被小贩骗。想不到吧?”
我一边笑,一边呢喃:“他还不知道冷热,后知后觉的。立冬了,才知道添夹袄。夏至了,才知道穿单衣。以后我得好好照顾他。还有母亲。他能跟母亲团聚了,真好。豆芽终于能过得安生了……”
门外的狱卒催促着,打断我的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