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对范黎,我却不知这伤心从何而起。
“赵姑娘,你可知,将军一天天是怎么过日子的?你这回见他,是不是还不觉得他颓废?那是因为知晓你来了,他才赶忙换了衣裳,刮了胡须,看起来才像个人样。”
她语意哽咽,脸上挂着一串串泪珠,泪眼汪汪看着我:“实不相瞒,我与将军……虽成婚多年,却形同陌路,连话都未曾说过几句……我与将军,至今、至今尚未同房……我倒不算什么。赵姑娘,我担心的是将军啊。”
“他常常一天一夜都不言语,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饭也不吃,只是酗酒。他就算是出门,也是骑着马胡乱走,在荒郊野外喝酒,喝醉了就席地而睡……”
“赵姑娘,你当真就这样走了么?”
我心里万分震惊,一时间心慌意乱。
想起这回见范黎,他虽依旧是高大健硕的形象,比起从前却是清瘦许多。
又想起那洱海边上的农家饭馆里的店家说的话,说难得见范黎笑一回……
难道范大哥经历了无数变故,竟是灰心丧志如此么?
我心中一酸,知范黎性情刚正固执,他亲历皇权更迭,还知晓了挚友的死因。
原本“忠君侍主”的信念就已崩塌,原本就对当今皇上心有不满,对赐给他的御婚只怕更是消极无视,连同过日子也如行尸走肉一般了。
还有眼前这位端庄秀丽的女子,她也是一个十足的可怜人。
她这般为范大哥思虑,心里想必是喜欢范大哥的,我更不能跟范大哥再相处啦。
想清楚这些,我温声道:“嫂子,我知晓你是担心范大哥,但你说这些真真是不可能的。我与范大哥虽是投缘,在一起能说上话,也只是因为认识得久了,从前就结为兄妹的缘故。”
“范大哥为人虽严肃,却也并非铁石心肠。嫂子不妨多些耐心,待日子久了,自然就亲切了。”
与范大哥的夫人告辞,我和李瓦一前一后骑马继续疾行赶路。
官道上,除了我们俩,再无别人。
路两边的树林子里,鸟鸣声婉转不绝。
天气很热,吹来的风都是热的。
我出了一身的汗,能感觉贴身衣物湿腻在后背上。
我热得难耐,猛地勒停了马,朝一旁的树林子走去。
待李瓦拴好了马,在地上铺了毯子供我坐。
我仰头喝了两口茶水,怔怔望着地上的野草,脱口道:“把我的马牵来。”
我又独自骑马回到了南诏。
牵着马在街巷走了许久,又渐渐冷静起来,便上了马,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