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时光,悄然流逝。
在那深邃莫测、近乎距地面万丈的幽暗之处,此前还能感知到阵阵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这声音与不时响起的虫鸣交织在一起,或是伴随着蛇蜥那令人毛骨竦然的嘶嘶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曾经刚劲有力、充满生机的澎湃心跳,却逐渐变得沉闷而孱弱,
它的跳动频率也从最初的每秒一次,缓缓减缓至三五秒才勉强跃动一次,
直至最后变得更轻弱、迟缓,仿佛已经彻底停止。
时至今日,唯一还能隐约捕捉到的声响,
便只剩下那些蛇虫们无休止的、令人牙齿打战的咀嚼声了。
尽管半年对于外界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对于谢缺来说却是漫长而艰难。
凭借着快速恢复能力,每当他的身体被那些蛇虫啃食掉部分时,
他都能将被啃食掉的部分修复,恢复少许生机以吊着性命。
在此之前,这具北俱巫民的身躯在谢缺的打磨下,
肌体已然是如刀劈斧凿般完美,他的每一寸肌肉都虬结有力,浑身散发着一种暴力与美学的极致融合。
然而此刻,他那原本高大宽厚、气势磅礴的身躯,竟被一层厚厚的血痂所彻底覆盖。
似那结了茧的蚕,或是被外壳所束缚的金蝉,正经历着蜕变前的痛苦挣扎。
这层血痂之下,隐藏的是谢缺那已被蛇虫之毒深深腐化的肌体。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他的每一根肌肉纤维、每一条血管、每一道经络,都未能幸免于难,内脏亦是残缺不全。
它们或被毒素侵蚀得千疮百孔,或不断遭受着虫毒的无情啃噬。
谢缺的面容此刻变得狰狞可怖,仿佛是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他的两个眸子也已被毒虫啃食去了,只留下空洞而深邃的眼眶。
但即便如此,谢缺却依旧保持着盘坐在地、五心朝天的姿势,未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由于无数岩土堆积形成的巨大压力,谢缺的浑身骨骼已然是寸寸断裂,肌肉也被压得溃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