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辨认出,这是帝京大理寺的天牢。想必是流浔人直接利用了,将他这样的被俘将领关了起来。
“我是大将军步千洐,诸位是?”他哑着嗓子问。
其余牢房中诸人原本或蜷缩或躺卧,大都恹恹。听到他的声音,尽皆耸动,站起来或抬头看过来。
“大将军!”“大将军!”
众人悲喜交加,纷纷报上姓名,有城破之日被俘的文官,也有守城将领。步千洐朗声道:“诸位可有青仑王和……我夫人的消息?他们可曾被俘?”
众人皆说不知,步千洐松了口气。
步千洐正要问守城官员,城中其他情况,狱卒却听到了这边喧哗,大吼道:“闭嘴!”众人寂静下来,步千洐望着手足上沉重的镣铐,一时也没有脱身的法子。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忽见狱卒点头哈腰,领着一队蓝衣人快步走来。他们在步千洐的牢房前站定,领头的,正是那日领兵追杀慕容湛的流浔将领。只见他中等身材,四十余岁年纪,相貌普通,他盯着步千洐看了半晌,却对身后诸人道:“开门,你们暂且退下。”
步千洐平静地望着他,他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从怀中『摸』出个物事,用袖子遮住,这样只有步千洐的角度能够看见。他问:“我问你,你这玉佩从何而来?”
步千洐看到那块小巧精致的玉佩,不正是破月当日赠予自己的?他立刻明白,定是自己被俘打晕时,敌人搜走了自己身上所有物事。不由得脸『色』一沉,喝道:“那本就是我的。”
那官员面『色』却有些古怪,继续问相同的问题:“你且好好答话,到底从何得来?”
步千洐见他执着于此,顿觉事有蹊跷,便道:“家传玉佩,从小便不离身。怎样?”
那官员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左右神『色』关切的其他囚徒,忽然扬声道:“来人,把他押到我帐中。”
狱卒和随从匆匆跑过来,都有些担忧:“大人,此人武艺高强。”
“休要多言,本官要亲自拷问他。”那官员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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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官员正是流浔南路军三品左将军薛嘉。按照国主徐傲此次定下的南征方略,他率一支五千人的流浔军队,在蛮人大军攻下帝京后,就地驻扎、接管军权。身为高级将领,他也知道流浔的『奸』细遍布大胥、君和,很多人埋伏数年,甚至连三十岁的年轻国主徐傲,都不知道其中某些人的身份。
而这种玉佩,便是辨识他们身份的唯一证明。这种玉只在流浔国内有产,玉在人在、玉亡人亡。玉的颜『色』越绿,说明持玉人身份越高。而当他的手下从步千洐身上搜到玉佩时,他便百思不得其解——这枚玉非常贵重,持玉人的品阶定是一品以上,甚至有可能是皇亲。可无论怎么看,步千洐都是大胥的一员猛将,战功无数,怎么会是流浔细作。
但他也不敢胡『乱』下判断,所以决定亲自再问一问步千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