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家扰共五亩地,天未入夜,赵寅父子二人便收割完,顺道将稻谷一齐拖回占家。
方桂兰带着老张头儿子和占福顺来过一回,有赵寅在,他们没占到半分便宜,空手而来,空手回。
眼见几月辛苦付之东流,方桂兰心有不甘。碍于赵寅父子的狠劲儿,与占老二手亲诉的那封休书,三人被桃花村人指着鼻子骂了出去。
秋收过,便入了冬。
今岁的冬日,有了厚厚的毛氅裹身,倒也不算太难挨。
又是一年风雪日,林里寸步难得,摸摸橱壁里尚鼓的几只钱袋,赵有才歇了再进山的心思。
闲赋在家,无所事事,接了赵寅手里接送虎儿上下学堂的活计。每每早早出门,归家时,占喜他们房门仍旧牢牢紧闭。
占喜肚腹越发圆挺,俯身再瞧不见自己的脚尖。就连起身,也要借助赵寅的力道。
一家人人心惶惶,赵寅更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占喜身侧。怕她劳累伤身,自告奋勇的揽了灶上活计,操着一手粗烂的厨艺,堂而皇之的荼毒几人肠胃。
偏其他两人,一个尚小,另一人只会随意扔些东西,混一锅煮了,还不如赵寅做的精细。
几人将就着吃过了整个冬日,稀里糊涂囫囵过完新岁。在轻风拂面的春三月,终于迎来他们期盼已久的时刻。
这日,方送赵有才与虎儿出门,占喜痛呼一声,紧跟着,软软地倒在赵寅怀里,抚着越发紧缩的肚腹直抽冷气。
“喜儿……喜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细密的汗珠,瞬间沁满占喜额面,赵寅手足无措的抬臂要抹,在触及到拧蹙的眉目时,生生顿住。他焦急地一遍遍唤她的名字,“喜儿……喜儿……我该如何做。”
“我……疼……怕是要生了。寅哥,你送我回屋里,再去隔壁找干娘来。”
吴婶子为防占喜生产时无人在旁照料,自半月前,从镇子上归来,日日待家中。
身边的厚褥叫惨淡的指节握在手里,皱成道道细痕。占喜咬着微白的唇色,忍过一波又一波疼痛。
赵寅见她难受得厉害,犹豫再三,还是扔下占喜一人,颠着腿,出去找人来。
风一阵地卷进冯家,拉了吴婶子往外跑,嘴里自言自语地呢喃:“喜儿要生了,要生了,快,快。”
清冷的嗓音,裹着微润的潮气,撞进吴婶子耳里,想要说出宽慰的话,抬眼只见满目的的如临大敌之色,便了然地闭了口。
两人又去村中寻了一位稍年长的老妇,是村里的接生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