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至极的无形气势倾泻而出,就像是在无垠大海上狂乱横行,卷起千重巨浪的暴风。
作为镇压羌乱起家,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兵家强人,董卓的气势实在是已强到了一种近乎无可匹敌,几要吞天噬地的狂猛地步。
被这股气势所吞没的卢植,却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如果说董卓是惊涛骇浪,那他就是汪洋中的一片硬邦邦的礁石,任风吹浪打,仍岿然不动。
不过,虽然气势不落人后,卢植的外表看起来,却比董卓要凄惨许多。
他的布衣已被撕去一半,露出遍布雷电焦痕的上身,其中没有丝毫血液流出,只有漆黑的烟气弥漫出来。
卢植虽面色惨白,却仍是站得笔直。
董卓看着他这般模样,眼中竟然有些怜悯神色。
“昔年广宗城外一战,你本就已身受重伤,这些年来又被剥夺了熹平石经的掌兵权,无法借这桩重宝镇压伤势,以图恢复万全,能撑持到今天已是不易,何必跳出来与我为难?”
董卓向来以武人身份自居,自然极为敬重卢植这样的强者,他凝视着卢植的面容,恳切道:
“一个气数已尽,众叛亲离的汉室,你还能守得住多久?就算在此杀了我,你也阻止不了天下大势。”
卢植那张素来方正古板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耐人寻味的落寞神色。
“汉室倾颓,已成定局,此事我早已知之。”
自从经历过黄巾之乱,又被槛车入洛后,卢植就已经看出了刘宏的本性,也从中明白,有这等天子在,汉室定然是无可复兴。
身为汉臣,卢植又岂能不为之所动?
董卓刚要说些什么,就见卢植又望了过来,继续道:
“可我阻止你,非是为了汉室,而是为了令天下不至于沦落到四海秩序崩溃,道德律法具无用,处处率兽食人的地步!”
他也抬起头,寸步不让地与董卓对视。
“似你这等甘愿求取灾祸之力的狼子野心之辈,我卢子干只要一气尚存,便除得一个作一个,杀得一双算一双。”
董卓哈哈一笑:
“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何其可笑!就凭你,也想制止妖祸吗?王巨君比你如何,下场又是如何?”
卢植肃然正色,一字一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