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声里头有重压之下终得释放的轻松，也有一而再上当受骗的无助懊悔，还有一些更为复杂酸涩、难以释怀的混乱情绪，听得人心里五味杂陈。

顾夏打从张洁芳开始掉泪，眼圈就红了，鼻头也微微皱起，姜小萍的脸上也写满了同情怜悯，一直轻抚张洁芳的后背低声安慰。

就只有“铁石心肠”的姜鹤，全程面无表情，甚至都没等张洁芳擦干脸上的湿痕，就从包里掏出一大叠文件，直奔正题。

“洁芳姨，丑话我先说头里，钱不是白给您的。这份是咱们之前签的股份协议，您还记得吧？洁萍助浴您占股49%。”

张洁芳慌忙点头，而后又赶紧摆手，“……我……我都不要了，我之前写了一份自愿放弃书，交给小沈了。”

她话音刚落，姜鹤就把她提到的放弃书从一大叠文件里头给抽了出来，放在了她的面前。

“我知道，不过很遗憾，这份放弃书，并不具备法律效应。”

“那……那我现在重新写，行吗？”张洁芳用揉成团的湿乎乎纸巾擤了擤鼻涕，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您看一下，要是没问题的话，请在第2页、第3页、第17页还有第31页的签字区上签字。”

姜鹤说着就把两份空白合同递到张洁芳面前，张洁芳看都没看，抓起笔就直接开始签字。

顾夏瞧在眼里，顿时绝望。

来之前他跟姜鹤母女俩打赌，“洁芳姨肯定不能看都不看就直接签”，现在张洁芳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姜小萍自然是喜上眉梢，就只有姜鹤一个人跟那儿努力绷着一张秉公无私的臭脸。

张洁芳很快签好了一份合同，第二份刚签完第3页，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这不……不大对吧？”张洁芳疑惑地把合同往后翻了两页，用手指比着看了几行，又翻到封面，把那行加粗黑体字看了三四遍，而后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姜小萍。

“你别看我，现在洁萍助浴鹤儿当家，我也就只能跟着她喝口汤。”姜小萍狡黠地冲着张洁芳眨了眨眼。

“姜鹤，我不能要，我……我没脸要。”张洁芳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她字都快签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姜鹤给她的不是自愿放弃股权承诺书，而是合伙人股权重新分配协议。

姜鹤这回不光帮她还了账，居然还给她留了9%的股份，她张洁芳何德何能啊！

“洁芳姨，您真不要啊？那给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