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北海关犹如古时城隘上的箭楼,过关的车辆和人员川流不息,络绎不绝。
沈万福驻足在1棵芭燕树下,1直望着海关拱门下进入濠江的那条车道,眼见着轿车1辆接1辆地驶过身边,还没出现何俶盈的轿车。身后的1家茯苓饼铺前,人声喧嚷,是1些人接到了客人,相互握手、说笑、寒暄。前边又堵了车,经缓流动的车流都停下来,使劲掀着喇叭,争着要道。沈万福对每1辆轿车都要朝里仔细管1眼,生怕会漏掉何俶盈的身影,为了让她注意自己,手中还特举着1束鲜花,不时摇晃着……渐渐地连过桥上的过关人员也寥落无几,沈万福那酸涩迟疑的目光变得焦灼起来。
“万福哥——”是何俶盈的叫声,他寻声找去,何俶盈就站在方才他离开的芭蕉树下,也似刚发现丁她。她的1双明亮双眸忽然模糊起来,她想走的快点几,可两脚有千斤重……她怀抱着襁褓,先把泪脸偎到还在酣睡的要儿脸上,不是沈万福跑过来扶住她的身子,她险些肤倒。沈万福拥着她的身子,她有点儿抖颤。
她深情地凝望着沈万福那英俊面庞,犹豫1会儿,把混润的嘴唇1下子贴到了婴儿的额头上闭着双降,喃哺道:“到家了,到家了,万福哥,……”
沈万福把婴儿抱到怀里,脸庞红晕,双睛闪着泪光,“好漂亮的女娃,真讨人喜欢……”
沈万福走到茯苓饼铺后的停车场上,把车子开到何俶盈身旁,待她上车坐稳后,才微笑道:“走,回家去,母亲在家都等急了。”
“我也想赶快见到母亲。”她深情地瞥了他1眼,又收回目光望着裰褓中的婴儿,幸福地微笑。沈万福扶着方向盘,何俶盈的1只纤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柔软、烫人的手掌,震颜着他的神经,他从来没有这种被异性抚摸而产生的神妙、奇待的感觉。他还是用丈夫的口吻:
“俶盈,你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我就放心了。”
何俶盈幽怨地望了沈万福1眼,把纤手从他胳膊上抽回来。
“万福哥,你给这小家伙起个名字吧。”
“叫梦盈吧?”说着,他的眼角又湿了。
“哦,梦盈,梦盈……叫承福吧?”
“都是好名宇。”沈万福把车驶进了环海公路。
“不,还是叫承服,永远思念你的救命之愿,还是叫承福。”她执拗,又造着挚真。俩人相视1笑,沈万福潮红上脸,忽而,脸色又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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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带着金色照在院里,使院里的菊花染上了火样的色彩,远处的山林里秋红正在如潮水1般从山的深处漫出。秋色也渐次地浓重,小院里呈现出1片凉凉的金色。沈万福停好车,进屋后便感到全身乏力,就象用尽了所有气力才回到家似的,颓然坐下,头埋了下来,他头上的0乱头发中飘着的许多白发,更显得眼眶突出了,他显然是从精神到身体全垮了,额头上的皱纹,瘦削的面颊,苍白发灰的面容,使他看上去就象1下子老了20岁似的。1众妻妾1眼看到他,便产生了1种无言悲凉,仿佛觉得生命也象1件耐不住搓洗的华贵长袍似的,1下子就变得灰白、破旧,他觉得沈万福似乎1下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似的,并且,把她们全家,也1下又带到了毁灭的边缘。
妻妾们缓缓地走过去,为沈万福倒了1杯酒。沈万福接过酒杯,抬起头来,望着众多妻妾,眼里1下子就涌满了泪水,他嘴唇张翕着,说:“你们什么也别说了!”
众多妻妾们正如所有豪门妇女1样,有1种极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面对残酷现实仍能保持镇静的良好素质,所以,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她们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帮助丈夫,于是说:
“难道,没有办法挽救了?”
“没有!”
沈万福说罢,1下子给妻妾们鞠了1躬,并久久没有抬起头,“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孩子们……不要告诉孩子们,让他们在半夜里平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