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淡如沉浸在两百元的喜悦中,为自己能赚这么多钱而开心。
全父名全衍,全母名邓昂,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家世都差不了,两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书香门第,全父全母对子女的教育非常重视,只是可惜全淡如资质愚钝,努力过,却未钝学累功,又恰逢战乱,念完小学就没继续往下念。
全旭则不同,一直是品学兼优,如果不是困于时局,肯定能高中、大学一直念下去。
在学习上,全淡如这个当姐姐的已是不如弟弟全旭,来了香港谋生,全旭起步是茶室的伙计,累是累点,但薪水高,而全淡如只能在腊味店找到一份看店的差事,而且,这份差事还是全旭托关系谋得。
开始在腊味店,现在还在腊味店,新来的一个伙计不老实经常对她毛手毛脚,她实在忍不住才向弟弟诉苦,但她心里既纠结又难堪,身为姐姐不仅不能照顾弟弟,还要弟弟经常帮衬,好难为情的。
现在好了,以后应该不用弟弟再帮衬。
“没事的,就在这里吃,等吃得差不多,我让后厨打包好吃的你带回去给伯母。”
“嗯。”全淡如怯怯地点点头。
吃过饭,冼耀文并未离开山今楼,下午茶时间,他还要在这里会约翰·马登,谢丽尔到时候会过来作陪。
一盏茶在手,桌面摆着几份台湾报纸,有公营的《台湾新生报》、《中央日报》、《中华日报》、《和平日报》,也有民营的《民声日报》、《征信新闻》、《更生日报》等。
如果多份报纸上出现对同一件事情的报道,他就会对比着看。
二二八事件爆发后,不作为数十年的国府忽然意识到舆论这个东西要好好管控,报社查了毙或查了封,侥幸存活的开始夹着尾巴做人,笔锋收敛了许多,直白叙述也变成拐弯抹角,不对照着看缺乏打开隐晦文字的钥匙,他会看不懂报道的真实内核。
祝兴行。
张玉良慌慌张张闯进经理办公室,冲祝兴行经理,同时也是他大哥张玉阶喊道:“大哥,不好了,我们的船在纽约被炸了。”
见到自己弟弟惊惶失措的样子,张玉阶一拍桌子训斥道:“慌什么,我怎么教你的,做事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顺顺气,慢慢说,把事情说清楚。”
张玉良闻言,身子颤了颤,瞬间被张玉阶的威严镇住。
张父积劳成疾时,张玉良刚刚十岁,张玉阶却已成年,羊城被小鬼子占领后,张家搬来香港,由张玉阶撑起整个张家,履行长兄如父。所以,张玉阶实为张玉良长兄,情感上却更像父亲。
顺了顺气,待胸膛不再起伏,张玉良放慢语速说道:“大哥,纽约那边发来电报,我们的良丰号十一天前在港口被炸了,警察在残骸里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发现一个药瓶。”
张玉阶慢条斯理地说道:“多高的温度才能把玻璃瓶烧得一点渣都没有?”
“再高的温度也不可能一点渣都不剩,药品明显被人抢了。”
“我们在美国有仇家吗?”
“没有。”
张玉阶点上一颗烟,边吸边思考,待半颗烟烧掉,他开口说道:“不好说,我们一直把在美国购入药品当成正常贸易在做,没有拜过码头。”
“大哥,如果是纽约当地黑帮针对我们,一定会给我们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