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禾和秦苏去了附近的一个咖啡馆坐下。
这家店主打的怀旧氛围,座椅也都是老旧的样式, 歌曲也大多是老歌, 恰巧他们人也是故人。
两个人坐在那里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沉默了一会, 还是李嘉禾先打破了沉默, 对她道:“这些年, 你过的好吗?”
秦苏道:“我很好, 如果丹尼尔……李昉没有这次意外,或许他也会很好。”她平静的看着他的助听器, 问道,“我这样讲话, 你听的清楚吗?”
换了当年, 那个意气风发的小提琴家可能已经勃然大怒, 他的尊严是绝对不允许被这样践踏和侮辱, 一句“听不见”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忌讳。但是现在,十年的磋磨和洗礼之后,李嘉禾已经平静下来,他看着秦苏坦然的点了点头道:“还好,可能要麻烦你说慢一点, 这样我听的比较清楚。”
秦苏心里有些感慨,看着眼前人熟悉而苍老的脸, 心里忽然刺痛了一下。她道:“你有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
李嘉禾缓声道:“我不会跟你走, 不会一无所有地去曾经最辉煌过的地方, 也不会一辈子依赖你生活。”
秦苏对他道:“可是你留在这里, 也是依赖儿子生活!”她查了很多事,从尹川那里也问了很多,其中自然也包括李蹊的生活经历,心疼和愤怒交加,实在难以克制情绪。
李嘉禾依旧是那个平缓的语调,只是眉头有些痛苦地微拧起来:“是,或许回到当初,我会让你也带上李蹊。他跟着我,没过几天好日子,现在也是……他刚喜欢上唱歌,可不可以请你让他继续唱下去。”
秦苏话里也满是酸涩:“我算什么,又用什么理由去阻止他,只要他们兄弟要的,我现在什么都肯给。”
李嘉禾抬头看着她,忽然道:“带李昉去国外治疗吧,那边仪器总要先进一些,不要让他向我一样,即便是做过手术,但拖了太多年,基本上还是听不见什么。”
秦苏惊讶的看着他,“可是你,你的助听器……?”
李嘉禾轻轻摇了摇头,道:“装装样子罢了,十年了,唇语多少还是能看懂一些。李蹊想我振作起来,我戴上这个,也是为了给他看,让他安心。”
秦苏看了他一会,伸出手去放在他手背上,哀求道:“这次跟我去国外治疗,好不好?我求了人介绍了最好的医生,我求你,你和丹尼尔都不要再倔了,你们两个就听我的,去治疗好吗?”
李嘉禾想要挣脱开她的手,但是秦苏握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坚持,甚至已经开始没有什么仪态的哭起来。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抵挡一个女人低声哭泣哀求的样子,尤其是他心里还有她的影子,多年都未曾散去。
李嘉禾动作顿了下,缓缓地覆盖在她手背上,叹了口气道:“好。”
秦苏握着他的手,低头趴在他们交叠相握的手背上,眼泪滚落下来。
她等这一声,等了太多年。
他们彼此为了这一步,也挣扎痛苦了太多年。
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十年前想要的东西,她现在得到了,但是十年后的她却贪心的想把之前的感情也收回来。
在李嘉禾答应下来的这个时候,李蹊也在医院里遇到了常总。
常总还是之前那副样子,只是手腕上的念珠又多了一串小的,像是又去许了什么愿似的,带着点虔诚。他看到李蹊的时候,没有让他进去打扰丹尼尔休息,对他道:“刚吃了『药』睡下,你不用去看了,今天治疗的情况还不错。”
李蹊紧张道:“有好转吗?”
常总看他一眼,道:“我不跟你讲那些客套话,这个病,一般是治不好的,最好的情况也就是跟你父亲一样,靠着助听器,时好时坏的能听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