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施施然走了。香风渐行渐远。
太子抿着嘴低头倔强地站在那里,不大的一个人,脸上还稚嫩,此时却像一只被抛弃的无处藏身的小狗崽。身影瘦条条,孤伶伶的,让朕看了一阵抽疼。
“煜儿。”
太子惊得扭头看朕,收敛了神色,朝朕走了过来,客气又有礼,“父皇。”
朕定定地看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摸他的脑袋,温声道:“先前你娘在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叫爹的吗,怎不肯叫了?”
在这重重宫苑里,朕无比怀念先前一家三口在西北过的普通人家的日子。
见煜儿不出声,朕暗叹一声。
“别人的话我儿莫要在意,你是朕的嫡长子,是朕亲封的太子,谁都越不过你去。”
煜儿轻轻点头,但瞧着并未开怀。
朕揽过他稚嫩的肩膀,“走吧,陪父皇到御书房坐坐,也帮父皇分担一二。”
见煜儿脚步顿了顿,有些迟疑,朕不由又叹了一口气。这深宫内苑里,没娘护着的孩子,过得战战兢兢,连朕的话他都不敢信了。
“有爹在。”
见煜儿抬头看了朕一眼,这才跟着朕走了,朕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要不是你娘,爹没那么快回京,也没那么快登基。有你娘才有如今我们父子俩的一切。爹说过爹的一切都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你娘不在,你还有爹呢。”
“爹!”煜儿哽咽地叫朕,一脸孺慕。那一声“爹”叫得朕心里直发酸。
“哎,好儿子。”
看着煜儿与夏儿长相酷似的脸,朕又想起她了。朕一想她,心里就疼……
至正十二年,朕被关在废宫景阳宫,那会有小太监过来递话,说母后连葬礼都无,匆匆下葬,想着母后没了,太子哥哥也没了,外祖一家也没了,朕万念俱灰。
正求死,她来了。
朕没看到她,却能听到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