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紫色的闪电照得屋内一片雪亮,而后又尽转黑暗,只剩下两盏昏黄的油灯,随着狂风明灭摇曳。
窗外暴雨如倾,水线乱舞,从上方破瓦间纷飞洒落,丝丝凉凉地扑落在他的脸上、身上。
“婆婆,他醒了!”
那男童宣儿从灶边跳起身,握着烧火棍,奔到他身前。一边警惕地打量着他,一边用烧火棍将“裂天刀”从他手边拨开。
那瞎眼婆婆也颤巍巍地放下茶壶,摸索着拄杖走来。
许宣待要起身,脏腑依旧剧痛如裂,只得“哎呀”一声呻吟,装作刚刚苏醒,茫然四望,道:“这是哪里?你……你们是谁?”
还不等那婆婆答话,宣儿便已抢道:“这里是茅山北麓仙子林。我们是‘仙子林凉茶铺’的婆孙。你又是谁?”
许宣道:“我姓许,是临安一家药铺的伙计……”
“姓许?药铺?”那婆婆拄杖止住脚步,眼白翻动,满脸俱是惊讶之色,“你……你是仁济堂许大官人的什么亲戚?”
许宣道:“小人姓许名完兆,与仁济堂并无关系。前一阵子刚从苏州搬来,与姐姐、姐夫开了家小药铺‘保和堂’。我听说仁济堂的许官人犯了谋逆之罪,几次好奇想问左右邻居,却无人肯多说半句。婆婆难道也认得许官人?”
那婆婆摇了摇头,黯然道:“我一个瞎眼的老太婆,又怎认得许大官人?只是他乐善好施,常常接济穷人,我的凉茶铺也受了他不少恩惠。只是想不到……想不到他竟会遭受这等横祸。”
许宣闻言眼眶一热,险些涌出泪来。
父亲生前宽厚待人,也不知做了多少善事,孰料竟会被至亲至信之人暗算,反倒是这五百里外、受过滴水之恩的陌生老妪,至今记着他的好。虽觉这瞎眼婆婆绝非常人,听了这话,暗存的提防之心仍不由消了大半。
那男童宣儿紧握烧火棍,大声道:“婆婆,你可别信他的话。今天那些镖师说啦,皇宫里出了采花贼,临安都已封城两天了,他一个药铺伙计,怎会出得了城?又怎会带着一个这般好看的大姐姐,昏迷在这荒山僻壤?我看他说不定就是那采花贼,还是赶紧报官才是!”
许宣没想到这小娃儿居然如此机灵,一时哭笑不得,胡诌道:“这位小哥,你说的‘大姐姐’乃是我的娘子。前两日她和我吵嘴,闹着要回平江娘家,我一路追到这里,谁想半路遇上了贼人,差点儿送了性命,亏得来了个道士,不但将那贼人杀了,还剜出他的脏腑为我换上……”
“胡说八道!”宣儿冷笑一声,又将他身边的柴刀往外拨了数尺,一脚踢开,“婆婆,你没听那些镖师说么?金山寺的老和尚被挖了脏腑,这人的肚子上偏也缝了这么大的口子,世上哪有这等巧事?我看他就算不是采花贼,也必定和那什么姓林的魔头逃不了干系!”
那婆婆却似没有听见,喃喃自语道:“道士?道士?难道天底下真有如此厉害的道士,可以换人脏腑,起死回生?”
话音方落,柴扉“咚咚”剧震,屋外似有人在猛力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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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3月27日晚上十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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