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高主动开口道:“皇上气急攻心,都吐血了,就算再不好查,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得查。”
“可这纵火的人哪那么好找?”方从哲道。
“慢慢找吧,还能怎么办。”叶向高叹道:“本来皇上的病都有所好转了,偏偏出了这样一件事,真是天意难测啊。”
这一次,沉默已久的于慎行总算是有了动作,他看着叶向高,道:“眼下外面谣言四起,有人传言说是太子让人去烧的福王府,你身为太子的老师,怎么看这则传言?”
叶向高皱起了眉头,道:“元辅,太子素来忠厚本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你莫不是同外面那些人一样被谣言灌耳,听信是非了吧?”
“没有。”于慎行笑了一下,道:“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进卿你激动什么。”
叶向高不再搭话了,他清楚于慎行是在套他,对这个顶头上司,他已经足够厌烦了对方屡次发出的试探与敲打。
内阁这边剑拔弩张着,乾清宫里也是不得安宁。
……
乾清宫。
郑梦镜已经在朱翊钧面前哭了快两天了,一边哭一边笃定道:“就是太子要害洵儿,呜呜呜,陛下您要给洵儿做主啊,他险些丧命啊。”
朱翊钧有气无力地斜倚在龙榻上,他的脸色看起来虽然十分红润,可从他那虚弱的神态中很容易便能看出,他脸上的红润气色是虚浮的。
“别哭了。”朱翊钧现在脑瓜子疼得很,自打福王府出事到现在,他一直都没睡好。
便是睡着了,他也总是梦到宝贝儿子朱常洵,在大火里头哭着对他大喊:
“父皇,救救我,他们要杀我!”
本就久病的人加上睡眠不足,可想而知此刻朱翊钧的身体有多虚弱,他不想再听郑梦镜哭了,却又舍不得吼她。
“你先回去吧,我会给洵儿讨回个公道。”朱翊钧说罢,直接面朝墙那一侧躺了下去,好似困到当场就要睡去一般。
郑梦镜深知见好就收,当即便也不敢再叨扰,转身退下。
郑梦镜走了,朱翊钧轻轻唤了一句:“陈矩,在吗?”
没有人应声,寝殿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没有得到一点儿回应,也就是在这一刻,朱翊钧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这一刻,巨大的孤独感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他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这位病了将近一年之久的中年皇帝,终于还是承受不住这重重的打击。
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