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宫主感慨道:“先生所言极是,那位神女不但自身修为盖世,还与当今天下的各大顶峰人物都是熟识,她若想保下女儿性命,纵是百里先生也奈何不得。”诡计先生道:“所以三宫主又何必担心呢?”三宫主笑道:“确实是凌音多虑了。”诡计先生道:“事情已了,三宫主也已宽心,那我们便回城去吧,我们的慧殊公主可是向来不喜欢久等的。”
三宫主笑着应了一声,转身与诡计先生一同往回行去。行出不远,三宫主忽又记起一事,想要一问却自觉有些不妥,只得暗自压下。诡计先生慧心独具,心细如发,无声中觉察到了三宫主的欲言又止,边走边道
:“看来三宫主还有烦心之事呀。”三宫主道:“烦心之事倒是没有,只是有一事想问,却又怕冒犯了先生。”诡计先生无奈的笑了笑,道:“三宫主可是想问,刚才那位与在下并肩而立的道人是何来历?”三宫主道:“那道人身姿卓绝,又能与先生并肩而立,想必并非寻常之辈。”诡计先生微一沉吟,道:“确实不是寻常之辈。”
三宫主见诡计先生只是点头认可,并不作答,心中已明白了诡计先生的意思,道:“先生若不便透露也是无妨,凌音只是一时好奇心作祟罢了。”诡计先生道:“三宫主既然想知道,在下又怎能无动于衷呢?只是在下曾答应那位道人,不得与人提及他的来历,在下只能告知三宫主,他是在下的一位故人。一位非常非常重要的故人。”三宫主道:“听先生这么一说,那位道人的来历定然是比凌音想的还要不同凡响。”诡计先生摇头叹道:“三宫主果然是天资聪颖,在说下去只怕是瞒不过三宫主了。”三宫主道:“那就不说下去了,我们回宫去吧。”
三宫主并没有判断错,那位道人的来历确实不同凡响。尤其是对诡计先生而言。
诡计先生也确实答应过那位道人,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份,纵是慧殊公主问起也不能知会半分,然而刚才诡计先生却对三宫主有所提及。这提及看似可有可无,实则已
给了三宫主判断的方向,以三宫主的聪慧程度,在加上冷艳宫遍罗天下的情报网,要不了多久就会知晓。
诡计先生自是知道这一点。他本可以直接拒绝,甚至可以胡乱编个身份骗过三宫主,但他没有这么做。
诡计先生惊讶的发现,自己竟不忍心去骗三宫主,就连避而不答都难以做到。也不知是因为与慧殊公主的情分,还是因为三宫主太过善良,又或者是三宫主身上具有某种不为人知的魔力。
待两人临近洛阳城时,鸡啼已隐隐可闻,不多时东方便翻出鱼肚之色。
清丽的第一抹晨光撒进了明月厢的大厅,也正好撒在了慧殊公主身前。
慧殊公主立在大厅口,木然的看着这一抹晨光。她甚是放心不下诡计先生和三宫主,她知道诡计先生智能天纵,更知道三宫主的修为远非自己能比,可今天晚上面对的却是当今江湖的两大顶峰人物。
这两大江湖顶峰,一个是天下第一狂徒,一个是天下第一智者,无论谁遇到都会深感头痛。诡计先生和三宫主能够应付的来吗?如果应付得来,为何现在还不回厢?如果应付不来…
慧殊公主打住心中所想,抬脚往外走去,方才走出大厅,却见两道人影映着晨光自西边的楼阁上齐身飘落。诡计先生大步向前,向三宫主笑道:“让公主大人屹立于此,我们的罪过可大了。”慧殊公主心下大喜,面上却没好气
的道:“要有罪过也是你的罪过,可别扯上凌音妹妹。”上前按着三宫主的香肩,不住上下左右打探:“妹妹可有受伤?”
三宫主在回厢的路上调息了不少时间,面色已恢复如初,笑道:“姐姐不用担心,凌音并无大碍。”慧殊公主见三宫主无事,这才放下心来,捏了捏三宫主的瑶鼻,柔声骂道:“傻妹妹呀傻妹妹,别人碰到百里狂徒就如同碰到瘟神,唯恐避之不及,你到好,为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妖女竟然主动去招惹他,你让姐姐说你什么好呢?”三宫主道:“这件事凌音确实鲁莽,但也是无奈之举。”慧殊公主不忍多讲,叹道:“妹妹身处江湖之中,却是如此慈悲心肠,可怎么让姐姐放心得下呀。”三宫主握住慧殊公主的柔荑,道:“姐姐把凌音想的太好了,凌音并非慈悲心肠,凌音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已。”诡计先生道:“身处这诡谲多变的江湖中,能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也不失是一种幸福,慧殊公主又何必太过忧虑?”
慧殊公主心知忧虑无用,只得不作多想,向诡计先生问道:“那妖女呢?”诡计先生笑道:“这就要问我们的三宫主了。”三宫主道:“凌音让那条黑龙把她带走了。”慧殊公主道:“如此最好,她若不走,也不知还要闯出什么祸来。”话说至此,又觉不对,三宫主天资卓绝,修为固是
少有人比,可百里狂徒是当今天下最负盛名的几大顶峰之一,依照百里狂徒的脾气,一旦决定杀一个人就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奇问道:“妹妹是怎么从百里狂徒手中救下那妖女的?”三宫主面露愧色,道:“凌音无力从百里先生手中救人,是百里先生一再手下留情,才让凌音得逞的。”慧殊公主更是奇怪:“百里狂徒嗜战如命,竟也有手下留情的时候?”诡计先生笑道:“一个像三宫主这样善良的人,容易被人伤害,却也容易让人怜惜,这也许就是南人常说的吉人自有天相。”慧殊公主揽住三宫主的娇躯,道:“不管怎么样,妹妹没有为百里狂徒所伤,那便是最好的。”
三宫主依偎在慧殊公主的肩头,嗅着慧殊公主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独特异香,心头止不住有些悸动。这位姐姐虽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数年才得以见上一面,但给自己的感觉却比两位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还要亲近。
一想到这位姐姐今日就要离去,三宫主立即抬起面庞问道:“慧殊姐姐留下来多陪一陪凌音,好吗?”慧殊公主不料三宫主会有此问,不禁一怔。其实她心中亦是不舍,只是另有要事在身,绝不可耽搁,不得不来去匆匆,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看向诡计先生。
诡计先生会心笑道:“二位如此姐妹情深,实在是让在下深受感动,只不过天下没有
不散的筵席,离合已成人间常态,我等除了适应这种常态,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慧殊公主不满意这样的回答,暗自横了诡计先生一眼,握着三宫主的柔荑,正要出言安抚,只听三宫主忽然叫道:“不好。”
慧殊公主只道是三宫主生了气,一看三宫主娇美的芳颊却是没有韫色,只有一抹说不出的慌张,连忙问道:“妹妹为何惊慌?”三宫主道:“有人闯进了明月地牢。”
慧殊公主与诡计先生无瑕多问,跟着三宫主一起往北厢掠去。穿过七八重院落,四周楼阁渐少,身下不少宫中弟子正在快速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