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予怀苍白的脸上似要露出一点笑容,却无法成行。
他摆手,那满布皱纹的手将周重霄的手紧紧一握:“人各有运。”
“子女前程无可忧,却恐国亡家灭。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啊!”
他长叹一声,忽瞳孔放大,握着周重霄的那只手蓦然松开。一口气回不上来,闭上了眼睛。
梁绍急匆匆找了一个赤脚医生过来,就见到周重霄朝着他,摇了摇头。
“阿爹!”
梁绍身后,梁娉拿着的水壶登时掉落下来。洒了一地。
她站在那里,眼里的泪簌簌落下,白着一张小脸,似失了一半魂魄。
悲痛欲绝,愧悔责疚。她当时就昏了过去。
梁绍越发手忙脚乱,所幸乘务员长等人过来之后,又有周重霄在后安排,才一应妥当。
梁予怀死得突然,又在火车上,梁绍到了车站,先往家里去了个电报。原意是找个小旅馆,替梁予怀收拾一番遗容,再乘车回去。只那些旅馆却不肯搭上这样一桩晦气事,都不肯收留。只好立即就买了车票赶回去。车站原也不肯卖票,还是周重霄出面,梁绍才好带着父亲梁予怀上车。
梁娉伤心过度,昏过去之后就开始发高烧。
梁绍无法照料妹子,找了他在当地熟悉的朋友,请代为照看梁娉。不料那人拿了梁绍的钱,等梁绍一走,就把梁娉丢在了旅馆里。
周重霄前来告辞,正好见着梁娉被人从旅馆里赶出来。
她烧得厉害,站也站不住。
被人拽着,一边哭一边喊着她阿爹。叫人当是疯子。
周重霄无可奈何,只好将人接到了自己的身边。
她虽烧得厉害,却固执的要回浙江。
周重霄也以为梁绍这件事办得不是很高明。而他自身又和梁娉非亲非故,久待在一块,恐要令她清誉受损,便买了第二天的车票,预备再去一趟浙江。
当天夜晚,他看到早上的报纸,美云擅自登报,单方面宣称与他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