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在外冻过,心头又有怒火,浴桶里的温暖能让人心情变得好些。
北笙心头杂乱无章,躺进浴桶还真的平静了些许。
舒棠早站在楼上将驿馆门口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刚才又在门口将里头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干着手下的活,一言未发。
待到拿着北笙换下来的脏衣要出去时,才回过身来道:“姑娘心头若有大人,就不该再同别的男子有牵扯。”
北笙躺在浴桶里,眉眼未睁,眉头却是冷冷的一挑,淡淡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人来教训。”
她的人生复杂,连郎琢都不能懂,更何况只是一个相处两三天的舒棠?
即便所有人都认为她在脚踩两条船,都没有关系,只要她自己能分得清对谁是爱对谁是恩,就可以了。
舒棠自知自己没有提意见的资格,眉头一低,道:“姑娘勿要动气,是奴婢多言了!”
随即便悄然退了出去。
深秋的天,狂风怒号,雪花刮到脸上更刀子似的。
北地深秋的天气如同京中的隆冬。
郎琢站在驿馆庭院中浑浑噩噩,如同做了一场大梦。
这会被冷风冷雪打了面,他才陡然有些清醒。
北笙的话却一直在他心头萦绕,她心里装了那些事,他不想再去做无谓的追究,只求人在他身边就好。
她和赵疏都口头上定亲了也没成;对太子有救命之恩,口口声声要当太子妃,也被他略施小计就将人从宫里捞了出来;看似和萧勖有情,实则两人风流云散……
到底是他小心眼了,是他奸诈险恶、反复无常,寒了北笙的心。
北笙和他一样,看似坚强、跋扈,实则跟这雪粒一样,一碰就碎,一揉就化。
或许她也同他一样,经历过一些不为人知的苦。
他能理解几分北笙为什么要躲着自己了,他们实在是太像了。
两个心有残缺的人在一起,总会放大这种残缺,从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是令人害怕的事。
郎琢心头苦笑,自己的伤疤未能愈合,家国仇恨尚未忘怀,又怎能更好的去照顾另一个同样心有创伤的人?
也许是这些年旁人的追捧和夸赞,让他内心膨胀,忘了自己的脆弱,养的傲岸不群。
他承认,折磨北笙,看她痛苦,成了他心头乐事。
会有一个声音在他心头说:瞧,这世上还有人比你还疯癫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