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兵多少年没打过仗了,在这翠屏山确实又过了两三年安生日子,论战斗速度、战术战略,都很是一般。于婴方才这么一喊,手底下几个副将这才想起来第一拐还有个火油库,自己也可以去炸山下的人,于是匆忙安排,赶紧去调。
山下的林思渊可不给他们这时机,小小战旗一抖,“夺营!”百十号整齐划一的攻城手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身后绑着长枪短剑,齐齐爬上先前扔过火油包的战车,和扔火油包如出一辙,前段的士兵使劲儿一蹦跶,后面的攻城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向第一拐的城门飞去!
每个攻城手身后都系着一条绳子,就当人飞到半程再无续力,眼见就要往下掉的时候,只见攻城手猛地将身后的绳子朝山门一抛,绳子一头突然伸出了一个利爪一样的工具,勾住了山门上的地方,眼睛都不眨地,攻城的飞人们,一拉手中的绳子,依附着已经牢牢扣住山门的绳子,将自己再往山门送了一程。也不过碗茶功夫,第一拐的山城门墙处密密麻麻多了很多往上攀爬的人。
“快放箭!快放箭!”城门上于婴指挥下弓箭手准备,接着砍刀手也纷纷跟上,专剁这些攻城手的四肢。一时间场面相当惨烈,飞尸走肉,攻城手有一些因为被砍断了攀爬的绳子从城墙上坠落下来,有些则被山门射下来的箭矢射死,那些好不容易爬上去的,则和门楼上的南兵近身肉搏,血肉横飞,一时看不清到底谁占了上风。
这批被战车“投射”上去的攻城手中有两个特殊的人便是袁寅和陈潇。两人轻功都着实厉害,一片血海乱刀中,两人竟然也没能被伤了半分,攀上了城楼之后也不恋战,顾不上和南兵厮打,陈潇一手结果了两个南兵,将死人拖到了相对隐蔽的地方,将外衣扒下来,一件给了袁寅,一件穿在自己身上,轻轻说了一句,“走!”两人便消失在城楼上了。
此时还在第三拐的林尔镜,听闻探子来报第一拐已经开战,心中又惊又喜,可又一听攻城极为焦灼,两面损伤都不在少数,转眼又升起了一股担忧。眼下自己被卡在这里,下无法驰援第一拐,上更不知道第五拐的情况,可呆坐在原地确实又觉得自己什么力都出不上,林尔镜在帐营里面急得打转,身旁的侍卫看到了,上前一步问道,“公子,需要小的再去探听一下吗?我家兄弟也在第一拐,正好也去看看他。”
林尔镜思前想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正要点头,突然听见帐外轰隆隆的声响。身旁的侍卫小哥反应倒是机敏,两三步便冲出了帐营,营外人头攒动,大家都不知道这巨大的声响从何而来,是不是那所谓五千精兵已经攻打到了自己的地方,众人正在议论纷纷,高亭岗哨的一个南兵,指着第一拐的方向大喊大叫起来,“是第一拐!是第一拐!那边炸了!!”声音一落,平地上的众人都往可以看见第一拐的方向挤,林尔镜听罢,眉头一皱,一个旋身飞上高亭,顺着南兵指的方向,心中思忖,是第一拐没错,照这烧起来的架势,应该是第一拐的火油库被点了,可到底是于婴做的,还是健康的人做的?陈潇她也在里面吗?她有受伤吗?
林尔镜脑子里面正跟浆糊一样捣来捣去的时候,一个满身是血的传令兵拨开层层的人群,跑到高亭下面,抬头对林尔镜大喊,“第五拐危急!第五拐危急!汪宫主有令,林公子速速带人回撤到第五拐!”
众人听罢大骸,这还了得?第一拐炸了,第五拐竟然也危急,这些个建康来的人,难道是从悬崖峭壁上飞上去的?转眼间这有去无回的七道拐,被人家掐头去尾先夺了两处,那这夹在中间的第三道,岂不是要跟包饺子一样被吃在中间了?
大战期间,军心是最重要的东西,动摇的气息稍稍开始露头,不加制止,很快就能变成大浪把所有人的斗志卷得片甲不留。队伍里面相继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林尔镜听得见,已经有人打算要逃了。他心里默默一笑,对着传令兵道,“我马上驰援第五拐,”林尔镜接着提高了声调,转头对汪聚垚派来一直跟着他的人接着说,“江明,眼下你是汪宫主最为信任的人,你且留在这里,把住第三拐,防止建康的人杀上来,实在难以抵挡,你可自行处置。”
此话一出,听着的人都各自咽了口唾沫,山上的主公派来的守将说“自行处置”,这话不就明摆着让大家看着办——倘若对方闯上来,守得住便守,守不住便算了?江明心里气得要命,正要高声来几句稳定军心话,林尔镜却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手往东边站着的小队一指,“你们三十个人,跟我来!”
第五拐的南兵早就被打得溃不成军,王路带着人从悬崖上从天而降,第五拐的守官早就被吓了个魂飞魄散,也搞不清楚对方的来路,先是一阵乱战,损伤不少兵马,眼见王路率领的小队很快就要拔旗夺胜,才想起来往日鬼神六天训练自己的金甲玉衣阵来。这金甲玉衣阵以无影脚为依托,讲求的是阵型变幻极快,让被困之人无暇思索对招,王路这些天子脚下的“正规军”哪见过这邪门歪道,不消一会儿,王路和副将等三五十人全部被围困在阵心动弹不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路哥,这可怎么办,”副将颜殊看着眼前瞬间幻化的阵型,细密的汗珠顺着发际线悄悄渗出来,于是对自己背靠着的王路小声道,“我看东边人手薄弱,不如我喊几个兄弟从那边突破。”王路看着眼前也别无他法,这阵法自己从来就没见过,眼见包围圈越围越小,就只能硬闯了,王路高喊一声,“弟兄们,往东边去!”被困在中心的一堆人听罢,突然如同在茫茫大海上摆荡的船只有了方向,竟一齐向东边涌动起来。
“退后!退后!退后!”刚刚到达第五拐的林尔镜看见王路等人正在挥刀从东边破阵,心中暗叫坏事,手旋即往马背上轻轻一撑,整个人如同羽毛般便轻轻漂了起来。被困之人和围阵的听见这一声大喝,都不由自主轻轻顿了一下,就在这当口,林尔镜从腰间摸出五枚梅花镖,扬手一挥,金甲玉衣阵东边埋伏的五名砍刀手齐齐在咽喉中了一镖,顿时血流如注。被围在阵心的王路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围阵的南兵一下子慌了神,脚底下活动也慢了起来,林尔镜攀附着一棵高树,对着王路等人大喊道,“眼下阵型已破,你们还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