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语,顾亭渊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幻想湮灭了呗。”说起这事仙君叹气,道:“别的主角都是开局就是王者,只有我,开局一座满眼荒沙的荒山。”
这语气把顾亭渊气笑:“数百年才有的奇遇,你还委屈了?”
“别说风凉话。”仙君没好气白他眼,说:“我当年才八岁,不过豆丁大,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又只有我一个人能上来,满眼的荒沙,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无助感简直能把人逼疯,还有你以为老猿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吗?”
语气若顿,随之冷笑:“呵,男人,你过于天真。”
“第一次见老猿衪就躺在那,”仙君回首指泉眼旁边,撇嘴:“跟你差不多,又干又瘦喘气声都听不见,要不是心脏还有点点起伏我都以为是张粗毛毯子铺在那,那时的仙泉泉眼是没有出水的,底部都是沙子,为了救活老猿我每天早中晚三顿从山下提拎水上来,就那么一小勺一小勺的喂进去,足足喂了三个多星期才有反应。”
可以想见八岁多的小男孩趴在瘦成毛毯的白猿身上,小手颤颤往巨兽嘴里喂水,那场景是个人都要捏一把汗。
“你不怕吗?”顾亭渊问。
“怕?为什么要怕?”仙君看他,意味深长抿唇:“我跟你说过我有一双慧眼吧?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信过?”
刚认识那天顾亭渊邀请仙君去疗养别墅等孙老时,路上顾亭渊提醒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出门在外总归要小心一点,当时仙君神神秘秘跟他说过他有一个秘密,说他有一双能辨好坏的慧眼,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还凭着这双慧眼识破拐子的诡计救下过村里三四个小孩。
当时顾亭渊自然是不信的,还以为他在说笑,只是现在在见识到传说中的老猿,以及悬浮仙山的特殊,一天之内颠覆前二十几年的科学认识时,他不得不怀疑当初自己认为他是说笑的认知下的过于草率。
一时间顾亭渊心里闪过无数种想法,玄学、特异功能、灵能等等,脸上表情那叫一个慎重,半晌才开口说了个‘你’,不想仙君抬手拍他下,憋笑说:“是不是被唬住了?”
点头,实话实说:“有点。”
仙君没憋住笑出声来,笑完半是安慰说:“别担心。我还是如假包换的人类本人,壳子里没住个旁的什么。‘慧眼’虽然区别于常人,但作用也就是瞧出谁会害自己谁可以帮自己,不限人类跟动物,具体我也没办法解释。靠着这点所以我才敢一个人出远门,不认路不知道走都没问题,我只要找到那个能帮助我的人就行。”
“所以你这么相信我?”顾亭渊视线有点复杂。刚认识就相信他,信任他,原来不是因为自己本身,认识到这点一时间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别的,像是脚走在平地忽然踏空,没有受伤但就是有点恍惚。
“不然呢?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傻白甜,是个人都相信吧?‘人心险恶’这四个字打小长辈就不知道说过多少遍。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身上背着这么特殊的祖业,再不长点心可不要被人拉去切片了?”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如果没有‘慧眼’,身上背着仙山这么特殊的秘密,他能相信谁又该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