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铁门打开的时候,刚好有两个人从座椅上起身。
虞知微身形灵敏地在人群中穿梭两下,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屁股抢下了座位。一手拍着椅子,一手朝卿见挥了挥。
其实到学校也不过只有几站的距离,站过去也不累,但是在人潮拥挤中有个座位就是感觉不一样。
后面的人一簇接一簇地涌上来,卿见被挤攘着被迫向前走,来到她身边坐下。
早高峰的地铁座椅总是挤满了人,像一个密密麻麻的沙丁鱼罐头,只要还有一丝空隙,都能再塞进去一个。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似乎连稍稍转身都能感触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卿见不自觉抿起唇,如临大敌又直直地坐着,腰绷得像是一道拉满的弓,仿佛下一秒——被外界的风吹草动稍稍触一下,就会瞬间窜出去。
不过虞知微并没有发现身边人的不自在。
地铁门合上,昏昏欲睡的气氛在密闭的车厢里像是发酵的酒香,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浓厚。
比平时早起半个小时的虞知微也被这股气氛所感染,浓密地睫毛轻颤,然后缓缓的落下。脑袋也顺着车厢的惯性,随之一点一点的。
毛茸茸的脑袋带他眼前节奏缓慢地一晃一晃,少许没扎好的发丝散逸出来,在顶上冷气的吹拂下在空中慢悠悠地飘舒,像是小猫伸出了爪子,在你面前一勾一勾。
很突兀的,卿见想起了以前那个陪伴自己最长时间的会打鼓的小熊,被表弟弄坏了,打鼓的动作变得缓慢,敲了一下,有时会过很久才会敲第二下。后来又被表妹看上,于是母亲让她拿走了。
母亲的性格热情好客,像个散财童子。每次家里来了小孩,只要稍稍表现出对他的玩具有一丝丝的喜欢,都会让他们直接拿走,他不高兴还会被旁人甚至母亲说小气。
于是他后来把自己的爱好变成了“写作业”,房间里堆满了各种练习册。喜欢拿他东西的小孩子再踏进他的房间,他就热情地送上几本,并且一板一眼地教育他们放假了也要好好学习,不要净想着玩。
谁也挑不出来错。
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感觉面前有什么东西一晃,他瞬间回过神来。
却是虞知微软软地靠在椅背上,头越来越低,小鸡啄米似的点着,仿佛下一秒就会靠到他身上。
卿见连脖子都僵硬了,直挺挺梗着,像是上面悬了一把颤颤巍巍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的背绷得更直了,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暗潮。
但是直到地铁到站,虞知微也始终没有靠上来。
他竟不知是遗憾还是放松地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戳了戳虞知微手臂:“到了。”
虞知微哼唧一声睁开眼,刚睡醒的眸子里雾蒙蒙的,带着没反应过来的茫然。
“到站了,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