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来到的这个孙家集,规模上可颇不小,前后共有三趟大街,有门脸儿的铺户不下有数十家,且有私募的团勇看护着,当真有几分峥嵘的气象。
他们进到了镇子里,照例先寻了一处店铺住下了,在天擦黑儿之际,便一同上街行走,一面观察当地的风土人情,一面则要打听柴禾的下落。
成瘸子跟麻三儿那都是行走多年的老手儿了,自然知道这要是找人,那得去茶馆、说书场子等地方了,此地鱼龙混杂,人头儿多样,往往就真能打听出想要的讯息来了。
三个人先是到了一处茶馆,可里边儿虽是高朋满座,却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儿的,所谈的多是如何经商的诀窍。
几个人耐着性子坐了片时,只好离开此地,继续寻找。
王大愣与成瘸子都一路劳乏的紧了,想着要回房安歇,麻三儿却依旧忧心如焚,自然没有困意,仨人便当街分道扬镳,留下麻三儿一人继续沿街探查蛛丝马迹。
他先是走了几家书馆,娼楼,依旧是一无所获,不免就心中起疑,难不成是自己走错了,竟与柴禾擦肩而过了不成?
他越想越是心惊,不免就脚下加快,忽听路旁的一间民房里,传出了刀剑格击之声。
他行走江湖日久,早养成了随机应变的能力,只要稍微察觉出丝毫的异状,立时就能临机应变,不差毫厘。
他的见机好快呀,料想着必是柴禾在与人厮打,当即就拔刀在手,探臂膀轻轻一推房门,脚下却忽然加劲儿,猛然一个虎跃,就将房门踹的大开,自己则闪身墙后,凝神静听。
可是随着房门儿大开,屋内却是声响全无了,麻三儿不免心下起疑呀,便微微探出头观看,却见门内乃是一处宽阔的所在,压压叉叉的坐满了本地的百姓,前头正有一处坐案,案后却是一个白面书生,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一条大辫儿垂在脑后,一袭的灰布长衫,正被门响之声惊得站起,向着门口儿直愣愣的看。
麻三儿当即被几十双眼睛盯得面红耳赤,情知这是自己造次了,连忙揣好了短刀,进屋与众人拱手相见。
那书生见是一位精干的青年,虽然衣着朴素,却气宇轩昂,不免就生出了几分好感,连忙让出了一把木椅,请他坐了。
敢情此间又是一处书场,却并不以说书讲古见长,而是这位先生颇通口技,往往能吸引得众人前来看新鲜,因而名噪一时。
待麻三儿坐定,那名书生便再次将惊堂木一拍,朗声言道:
“话说这宋江、岱宗,皆被那蔡九知府拿了,就要在三日后,绑缚刑场,开刀问斩。
却不料想,这水泊梁山的诸位头领早已探知了内中端的,即刻发下五路人马,前来劫取法场。”
他言及此处,便取过桌上的茶杯,轻轻啜饮一口,接着又开言道:
“话说这第一路人马的统领便是矮脚虎王英了,他与松江情意最重,得知大哥被擒,当真是火往上撞,即刻点起本部人马,下山来救。
他心急如焚,暗恨自己的马不够快,只是一路加鞭催赞,飞驰而来。”
他的话音未落,屋内众人便听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又忽而由近及远,马上之人喘息急促,间或有腰间的兵刃撞击之声夹杂其间。
之后便是一匹马、两匹马,数十匹马如飞而来,马上之人或交谈,或呼喝,或取过水壶饮水,端的是惟妙惟肖,互不干碍,便如同这些梁山好汉正都从街面儿上驰过去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