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遥顾不上管她的问题:“解意也在地下一层,我要去找他。”
“放心吧,我已经派人接手了。”她侧身让路,“走,我带你去。”
“你带我去?”池遥狐疑,“当下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吧?”
刚把周苍抓了现行,她现在应该想办法让他彻底没有翻身之力才是。
容危不认同:“池医生,如果是电影,我这样的幕后主策划一般都是最后登场的,现在当然还没到我和他正面交锋的时候。”
她又问:“你去不去?我带你去找他,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池遥没犹豫:“可以。”
地下一层的房间虽然普遍面积不大,但内里设有隐蔽的机关,四通八达。容危带的这条路是刚才和周苍的人打斗的通道,随处可见喷溅的血和肉渣。
从实验室到关押解意的房间大概一公里,池遥大步流星甚至想小跑,可容危腿脚不便,深一脚浅一脚走不快,也不好催她。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门口,池遥却突然停下脚步,有些不敢进去。
房门开着一指宽的缝隙,隐约可见里面明明灭灭的人影,从门缝里溢出的空气携带着浓重的医用酒精气味,冰凉地钻入肺腑里。
“进吧,里面都是我的人。”容危替她伸手推门。
房门大敞开,一架手术床突兀放置在房间正中央,病床两侧堆着洁白的被褥用以保温,床铺的正中间,解意双眼紧闭安静躺着,比上次见面瘦得更加厉害,颈部和手臂上横叉交错连接了好几根胶管,输入药剂的、输入营养液的、输入鲜血的……有一根格外粗的胶管已经移除,那是抽取腺液的。
两位医生走上前来,给池遥和容危做了全身消毒,示意她们可以进来。
池遥步伐僵硬而急切,随着距离拉近,解意越发清晰地映入她的视线中,他现在看起来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状态还要差得多,身体瘦得几乎只剩皮肉包裹着骨头,漆黑的额发衬得他脸色苍白如纸,泛着暮气沉沉的青灰,让人完全感受不到生气,好在心电图昭示着他的心脏仍在正常跳动。
池遥紧紧攥着护栏,手背青筋暴起,眼前一阵阵漫上水雾,又被她强忍下去。
“他怎么样了?”她抓住一位来查看输液情况的医生问。
医生被她眼睛通红的样子惊了一跳,连忙说:“他被太过频繁地抽取腺液,身体透支得厉害,目前处于昏睡状态,但没有性命危险,调养好即可。”
池遥紧绷的肩背松懈开,后怕地舒了口气,声音喑哑地说了句“谢谢”。
余光里,容危抱着手靠在实验台前站着,她没有开口催促,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很显然,她在等她。
池遥伸手将扎在解意眼前的额发拨开,指腹轻轻蹭过他的眼尾,她看了一会儿他的睡脸,调整好情绪,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