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死者的腺体视觉上与普通的腺体没有太大区别,较为显眼的是一枚注射腺液后留下的黑色针孔,以及微微凸起的弧度。池遥上手触摸,他的身体完全僵硬,腺体也不例外。
忽然,随着她的动作,手指触碰到靠近颈部的头发,有黑褐色渣状物质掉落。
池遥捻起那细小的渣,对着灯光分辨,确认那是凝固后掉落的血块。她又一次碰了那片头发,果不其然掉落了更多碎渣。
她俯下身,一只手绕过身前抬起他的后颈,一只手顺着后脑勺细细摸索,很快手下传来凹凸不平的异感,在头顶附近位置,他的颅骨有一处凹陷,面积有杯口大,明显是被钝物击打所致。
池遥动作僵了一瞬,连忙将死者放回原位,退开一段距离。
这位珍贵的“成功案例”竟然是被人杀害。
她的脑海中冒出五花八门的设想,最终不得不把矛头指向自己人——难怪范廊和郑安继一开始否认“成功案例”的存在。
她怔忡地站了片刻,再次俯下身,解去他身上剩余的衣物。
当他的小腿部位暴露出来时,池遥再一次停住动作,眼圈霎时泛起浅红色,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在他膝盖以下的位置,有一处暴露性伤口上覆盖了一层类似白蜡的物质,巴掌大小,絮状,米白色。
她曾亲眼见过这些白蜡“新鲜”状态下的样子,在医院门诊部,她和苏繁一起撞见几名在南乾污染区受感染的研究人员被抬进来,他们的伤口和这位死者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血腥、更狰狞。
这么特别的伤口,她不会认错——这位和成缨同时期参与实验的人员,在生前去过南乾污染区。
成缨那批人出任务的时间,刚好比南乾变成污染区的时间早几天,所以,是巧合?还是......曾经作为反叛派领土的南乾,一夜之间泄露大量有害品并非离奇事件,那场扭转局势、让帝国军方反败为胜的南乾之战也并非全靠周苍的英明神武,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些人被当作最锋利的武器,用献祭的方式插进敌人的心脏,而后被掩藏、被遗忘......
池遥的泪水源源不断滑落下来,被覆在面部的棉质口罩吸收,洇出深色的水痕。
此情此景,她没有其他方式倾泻情绪。
苦苦寻找时求而不得,真相来临时却猝不及防。
原来,成缨被留在那片污染物质肆掠的地方。
她曾经资助一位名叫危倚的女孩,支持她从事南乾污染区净化工作,或许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成缨在等她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