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芽儿轻轻点头,委屈和羞耻袭来,她恨不能去杀人。可身上还被绑着,她悲愤到挣脱阿泱的怀抱,用头在地板上拼命的磕。
阿泱不知道该怎么帮采芽儿止疼,连伸手捧上她的脸颊都止不住手抖。
这次,他是真的忍无可忍了。
当晚阿泱就跪在徐知诰每次回府时必经的回廊,单薄衣衫的他,坚决的不肯让任何人触碰他,以及靠在他身边已经晕厥的采芽儿。
整个丞相府里,没有一个人敢明面上不尊重丞相徐知诰的客人。
可私下如何,也没人会去明目张胆刁难。
应那女管家所言,这件事的始末,终归都是他招惹了徐幽恨这位贵公子。
可采芽儿是无辜的呀,她只是跟来照顾他这个大哥,又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徐幽恨的事情。为何毫无关联的人,就因为是与他有关的,便要受如此大的折磨。
今夜,他便是拼了这条贱命不要,也要问清楚自己究竟哪处错了,能引丞相府里的公子这般手段报复。
这一跪便到了深夜,阿泱并不知,朝中因为边北的战事紧张,作为丞相的徐知诰,会时常忙于夜半三更。
跪在干冷的回廊里久了,阿泱也不知是何时起,他的耳畔开始回荡幻听,眼前也会出现幻像。
他伸手摸不着,努力揉眼也看不清。
只有他摊倒在回廊间,半梦半醒间口口声声的‘墨姐姐,墨姐姐……’,才是那么的真实清晰。
暗处将这些尽收眼底的徐知诰,面无表情的听着管家的耳语。
他其实从未因朝中之事心力交瘁过,表象上的东西,他也从未让自己出戏。
今日为何这么晚也不见阿泱,完全是因为阿泱此人的‘不实说法’。
自鼓楼那日他亲眼所见,阿泱绑在腰上的小截黑锦缎,他的心里,就再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可现实里,他既不便以南鸾去追查和宁夜幽相关的消息,也更不适合,以大齐丞相的身份去派人调查江湖派别的事情。毕竟新齐初立,各方面都是极为敏感的观望。他实在不敢在这锅浑浊的汤里,再加些佐料。
所以,虚伪至极的人性,又一次次被他诠释着。
即便他自絮妍失踪起,就越来越不喜当个虚伪的人,可现实所迫,他亦是无奈的很。
这些日子以来,他几次不经意问及阿泱这截黑缎的由来,阿泱总是眼神闪躲。然后看似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却又不经意间让他生了厌恶。
他对阿泱这些人的厌恶,皆是来自与宁夜幽的关联。
他其实深知会读心的宁夜幽,是他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恐惧,可就是这样一个羁绊,他虚伪半世,只为利用完宁夜幽后,好干干净净的将之剔除。
谁知,絮妍的出现,成了他虚伪半世里的例外。
唯一想要保留的美好,而今也成了他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