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美名其曰,是为了护驾!
他一直不知道这个女儿心思竟如此缜密,只晓得今非昔比,昔日那个咋咋呼呼的永宁郡主,似乎变得不再像她。
当日他不得不在李永宁的推波助澜下,免了对李永宁失手将南鸾线人灭口的事问责,还只能顺着李永宁口中的‘众望所归’,下令问责私自出兵淮南杭城的石敬瑭。
原本还想替李从厚再拉拢石敬瑭一番,不料竟遭身边的女儿摆了一道。
李永宁说,南鸾细作都将触手伸到了洛阳,必是因为石敬瑭未守凤翔导致。南鸾的大本营在淮南,必是石敬瑭动了淮南,这才招惹了今次的南鸾刺杀事件。
当着万众瞩目,那细作的身份又千真万确,他实在没有理由再反驳。
如今想想,李嗣源还真是气的头疼。
更有甚者,今日上朝时,竟还有人替李永宁说话,说是她救驾有功,还关心当今天下局势替他分忧,实乃女中豪杰。
李嗣源还真是气到话都说不出,又不愿让人觉察他的意愿,所以只能强咽下这口气。
可就这么戳破石敬瑭与他之间的那层纸,他实在心有不甘。
石敬瑭调走朱赤军,实则是他知晓的。他默许了石敬瑭对淮南的挑衅,也是为了给李从厚制造新的机会。只是没想到,他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被李永宁这个敌友不分的女儿给搅黄了。
年纪大了,被这么一气,李嗣源竟觉得身体有些力不从心了。
见他连连叹气,有老阉人关切的上前来问,他只是摆摆手,让其不要叨扰。
趁着洛阳送去凤翔的旨意还未走远,他必须想办法做些什么。
无论今后李从厚是否能理解他的这番苦心,都不能再让有心之人动摇他的决心。即使是他曾经最宠爱的女儿,也将一视同仁。
铺开案上的纸,李嗣源开始奋笔疾书,只是寥寥二十几个字,他仿佛写了有半个时辰之久。
落笔,托起还未干涸的纸张,他反复端详。
赫然写着‘石之过,凤翔当审。皇儿可严惩!然,不可伤朱赤心。’
思虑良久,李嗣源折好信函,唤人去传暗卫使的近侍,嘱咐其连夜出城去送信,务必要赶在圣旨之前。
看着近侍转身而去的背影,李嗣源满是血丝的眼里,似乎窜动着意味深长的泪花。
他深知这次是以李从珂作为替罪羊,而李从珂断不会违逆他,可偏偏他必须走这步棋,便不得不决了这个养子的心。
他明知如李从珂这般有手段和心思的孩子,将来会成为从厚的威胁,可他就是不忍心真的赶尽杀绝。毕竟父子一场,就算不是亲生骨血,他依旧还是很欣慰,自己也曾有个这样机敏聪颖的养子。
可血浓于水,他这次,还是没能忍住弃车保帅的做法。
后宫中,李永宁慵懒的倚靠在软塌上,听着宫娥轻声浅语的消息,一双眼睛满意的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