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际,摩云山巅传来震耳欲聋的怒号。“幽暗极夜风!”庄母的容颜凝重无比,仿佛预见了末日般低喝,“稚子啊,速速遁离!吾将守护。”然而,其精魄已然尽数馈赠予庄心恬,此时的她犹如枯萎之花,力不足一握,却意志如山,坚定不移。尽管庄心恬紧紧依偎,她仍挣脱束缚,纵跃而下,凌空翔越,向着暴风的漩涡中心冲刺而去。
“呜呜——”,凛风似哀歌掠过,庄母却宛如不屈之松屹立原处,任凭凶猛旋涡撕裂着她那娇弱身姿。“娘亲——”,庄心恬痛彻肺腑的呼唤回荡在空气之中。苏白与其灵魂相融,一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然而,一切终归徒劳,随着一股凶猛风柱卷过,庄母的倩影已杳然消失。只见深邃之夜骤然扩展,蔓延至天边尽头。
那是庄母至纯净魂之力显现,她毅然激发残余的能量,在最终的瞬间,以夜幕般的黑暗对抗肆意咆哮的狂澜。终于,那星光映照下,璀璨的极昼光芒逐渐褪色,飓风吹拂于黑暗之中终趋平静。风灵之众得以幸存,苏白与庄心恬的活力再次涌现。他们在虚空中再度创造保护的结界,使风语者们安栖其间。
“娘亲,汝在何方?”庄心恬惶然四望,再也找不见半点亲人的身影。苏白则竭力以精神探索,但浓重之夜似乎吞没了一切。他心头沉重,难道母亲为了保护我们,已被无穷黑暗深渊吞没吗?
不,决计不会如此,她是纯净的黑夜化身,怎能被其自身吞噬?初始之时,她非但未惧黑暗,反而用自身之黑将其击退。可见,她那独特功法,足以克制那肆意蔓延的黑雾。因此,庄母定然无虞。但面对庄心恬的撕心裂肺的呼唤,他却无言以对,连自我辩解亦觉苍白无力。
然而,黑暗依旧延伸,奇妙的是,那些曾模糊的风灵者开始轮廓分明,逐一从幻影转为生动。当他们重现人世时,齐步来到庄心恬身旁:“小姐,请听闻,你挚爱的花婆婆以身许国,如今已返回繁星怀抱。她的壮举,我们绝不敢忘。无需言明,从今日起,我等将是你们的铜墙铁壁。共同粉碎这场无休止的黑暗吧!”
苏白的灵魂之息轻抚入庄心恬内心深处,“恬儿,我深知你心中哀恸。但你母亲绝不希望看到我们的萎靡。唯有坚强,才能告慰她的壮烈牺牲。此时此刻,胜利近在咫尺。让我们携手向前,永不言弃!”
幽谷深处,晨曦初照,灵光闪烁的翠玉峰上,心恬轻轻颔首,宛如夜幕中初升的星辰,“苏白,吾誓不负先母遗志,母亲,静候佳音,汝儿心恬踏月而来。”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苏白身躯犹如离弦之箭,直冲九天,身后紧随一群风语者,身怀古老神术,穿梭于幻境之间。“冲锋!”天地间的呐喊声,汇聚成惊涛骇浪,震撼天宇。
那横空出世的苍白虹霓终受不住重压,颤动间消散于无痕。
旁观者感叹不已,“自古未有人敢正视极夜之凛风,今日一别,必将再引腥风血雨,此人不甘雌伏,必欲复仇。”
苏白见一位风度翩翩之士,上前施以敬礼,“先生雅士,可否赐教,此所谓‘极夜之风’究竟何物,尚请指点迷津。”
那人谦逊一笑,回以深躬,“贵客谬赞,在下沈青云,此番获救,皆拜苏白先生所赐。”
“诚哉斯言!苏白先生,心恬小姐,吾等得以重见天光,皆仰仗二位。此后无论风云变幻,吾等愿为前驱,所向披靡,矢志追随。”
一位面貌粗犷的汉子铿锵有力,代表了众人共鸣,场中呼声震耳欲聋,“兄弟所言极是!从此以后,吾辈尽归苏白先生,心恬小姐麾下。”
苏白、心恬拱手回应四周,“诸位叔伯,吾等皆得益于母亲之恩,眼下只愿寻觅破除摩云岭邪气之径,还此地一片宁静祥和。”
沈青云叹息,“贤伉俪听闻,吾辈现立之地仅是摩云岭三境之第三层,所谓‘秋意’之所。此四季轮转实则庞大幻象,全因极夜之风刻意布局,只为囚禁吾等风语者于斯。”
“沈公何解?为何唯有幻境方能束缚阁下等?”苏白疑虑重重。
“只因此乃规则——风语者虽无形无体,真身却恒存,一旦此地气息与外界融合无间,吾等必然现形。故极夜之风构造此异度空间,更布下奇异法则:任何踏足摩云岭者,皆踏入不归之途。尤其日暮黄昏之际,万物倦怠之时,极夜之风趁机驱动摩云岭狂暴气息,从天倾泻,因吾等无实体依托,便成为其玩物,久而久之,所有踏入者皆沦为风语者,使邪恶气息愈发浓烈。若非风之勇士以身许国,化为星海之尘,我辈恐难逃浩劫。”
两人互相对视,仍觉后怕之心难掩。